天黑,明卓锡不好再出城,便跟着明迟朗回了驿站,将就一宿,明早再回军营。
驿站的房间很多,兄弟俩住在两个相邻的房间。
明卓锡抱着肩,靠着门框,“大哥,早些休息。”
明迟朗嗯了声,转身回房。
他走后,明卓锡没动,盯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半晌,表情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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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梆响,明迟朗的房门被轻轻敲了下。
明迟朗起身去开门,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弟弟站在门口。
他转身往回走,“把门带上。”
明卓锡笑了下,“大哥知道我要来?”
“嗯,你什么都写在脸上。”
分别的时候,明卓锡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双眼睛总是欲言又止,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明迟朗披着袍子,走回书案后坐下,继续看书。
明卓锡低头笑笑,他拎着两壶酒进了屋,径自走到明迟朗面前,把酒放到桌上。
他把酒壶压在明迟朗面前的那本书上,就压在明迟朗捻着书页的那根手指旁。
然后脚往旁边一勾,鞋尖挑住板凳的一条腿,往身前一拖,他单脚踩在凳子上,手肘拄着膝盖,倾身向前,笑得活像个二世祖。
明迟朗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弟弟手中的酒坛,“喝了酒明天还怎么回去。”
“我酒量可没那么差,”明卓锡挑眉,“回不去就在你这在赖上一天,大哥还能赶我不成?”
“你们军营这么没规矩吗?”
明卓锡爽朗一笑,在他对面坐下,“谁叫我是安北侯的大舅哥呢,谁敢为难我?再说,真有什么事,我就去侯府哭,走个后门总是可以的。”
他虽这么说着,却是不敢真的这么做,他可不敢当着虞砚的面喊妹夫,毕竟没有岑玄清那么大的胆子。这么说,也就过过嘴瘾。
明迟朗不再言语,拿起属于他的那坛酒,往旁边一放,又低头看起书。
明卓锡无所谓地耸耸肩,自己开了酒,仰头就往里灌。
兄弟俩谁也没有说话,一个看书,一个喝酒,就这么安静地过了许久。
临近半夜,外头起了风。
冬天的凉州真冷,风卷着旋儿怒号着呼啸着,带着悲鸣般的呜咽声,像是有什么人在外面低声哭。
驿站有些简陋,卧房的门关得并不严实,有丝丝冷意顺着门缝渗了进来。
明卓锡把酒喝完,明迟朗的那壶酒也冷掉了,他合上书,看着弟弟的眼睛。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明迟朗淡声道,“什么都写在这双眼睛里,你在害怕什么呢?”
明卓锡仰着脖子,拎着酒壶用力抖了抖,待最后一滴酒水落下,他把空酒坛往地上一滚。
双手捂住了眼睛,撑在桌上,突然笑个不停。
“大哥,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明卓锡把大哥问他的话如数奉还,“什么都写在这双眼睛里,你当别人都瞧不见吗?”
明迟朗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