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子有规律时,就会觉得过得很快。
其间再无大事发生,就更是光阴流水,岁月空添。
商婵婵只觉得夏日的酷热,秋日的菊香仿佛还是昨日,再一算,却发现已然是冬至时分。
这日晨起,商婵婵一睁眼就觉得窗外光辉夺目,还以为自己迟了。起身过来推窗一,才发现竟是雪光相映,整个皇城茫茫一片雪色。
茯苓听见动静忙走进来“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说,大清早的站在这里吹冷风”于是连忙将窗户掩了,又叫跟进来的宫女拿熏笼上的袄裙来叫商婵婵披上。
商婵婵踏入明净堂时,见诸位姑娘都已到了,然而夫子们却都未至。
只见云珠福身道“明儿就是冬至,诸位姑娘明日一早自然要出宫回府,所以今日太后娘娘就免了诸位姑娘的课,请姑娘们去消寒会呢。”
文杉笑道“娘娘好兴致,从前在家中,祖母也常办消寒会取乐。”
云珠笑应“平宁大长公主最喜热闹,听闻长公主府上每逢九日都有小宴。”
商婵婵心道果然是热闹。从冬至进“九”,以后每九天一回,平宁大长公主也不嫌麻烦。
不过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平宁大长公主作为宗室女子的领头羊,自然也要担得起这份联络亲眷之责。
冬至除了消寒会,惯例还要画九九消寒图。正是绘八十一瓣梅花,从冬至日起,逐日涂满一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
商太后的消寒会办的热闹,南烹北炙,鹿尾银鱼,浓香四溢,佐以各色佳酿,在寒冷冬日越发让人食指大动。而着这些姑娘们彼此说笑,商太后也颇可解颐。
待商婵婵从商太后的消寒会上回来,已然有了七八分醉意。
这倒不是她贪酒喝,而是消寒会上一贯有拇战或者飞花这些游戏做耍的例,输了的当然要喝酒。
她有些醉了,就缠着黛玉给她画一幅消寒图,更要在后面做一首梅花诗。黛玉她醉眼惺忪,就叫她坐在一旁醒酒,自行在案前画梅。
人喝多了难免话多,商婵婵坐在一旁只是叽叽咕咕,一时想起一事“林姐姐知道吗贾宝玉又挨打啦”
她一贯是听人倒霉,尤其是荣国府人倒霉就高兴。此时又喝多了酒,连着一对菡萏耳坠都乱晃起来。
黛玉便道“竟不是前几个月,二舅舅打过的那回听你的意思,二表哥又挨了新的打”黛玉也有些无语,那宝玉今岁真是流年不利。
上次挨打黛玉知道原委忠顺王府上门要琪官是一罪,宝玉调戏金钏儿以至于金钏儿跳井是二罪,两相夹杂,果然就被贾政一顿板子打的一两个月起不来。
而且那时候王夫人还在佛堂一颗颗数她的佛呢,不能像里那般先去护着拦着,嚎一下贾珠,替宝玉省下一半的板子。
于是等贾母拄着杖一路拐过去,贾宝玉已经被打的差不多只有出得气,没有进的气了。
贾母好悬没哭死过去,沉重的龙头拐险些直接敲到贾政的脑袋上去,更是宣称要立马备车马回金陵,谁拦着骂谁,搞得荣国府很是鸡飞狗跳闹了两天。
事后凤姐儿上林家送中秋节礼的时候,还跟黛玉学了一回现场,格外活灵活现。
黛玉也有些感慨贾母那样精明又历经世事的老夫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在这公侯之家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千奇百怪的事情没见过。
结果如今老了就成了个只知溺孙子的老太太了。
商婵婵还很大不敬的腹诽过贾母跟太上皇老了之后倒是一对知己。
太医前来荣国府诊治,只说贾宝玉本就体弱,这一回毒打实在厉害,若不好好休养,就要落下病根了。
故而贾母再不许贾政逼宝玉读,更是把贾政骂的好几日没有地方站。
贾赦则趁机讨好贾母,标榜自己从来不逼儿子读,且贾琏如今也还算出息了呢。
“母亲只琏儿就知道了,原本是家里给捐了个同知,如今却已经去工部做了主事。当年二弟刚进工部不也就是个主事”
“等再过两年,琏儿就好赶上他二叔啦。可见朝中有人好做官。就算现在林妹夫跟咱们家还有芥蒂,不肯走动。但在外人来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这不琏儿也就有了实缺。”
“所以母亲不必叫宝玉下死力读。咱们家的孩子,以后总有官可做的,可别像二弟当年勒掯珠儿一样。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这话说的倒是很让贾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