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瑶看了她一眼,道:“这些年,他在各地辗转做县令,不管这县令做的长还是短,必会上山剿匪。”
江南道这地方的山匪并未闹出过什么事来,真正麻烦的是水寇。
当然,作为一地县令,陈万言要剿匪,他们也不能说个“不”字。
“我们方家在江南道各地都有商行,他每到一地必会借着县令查验商行的名义进来搜账册,我们只是百姓,自然不能反抗。”方知瑶说到这里,看向姜韶颜,“姜四小姐,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巧合,再加上陈万言本人的能力如此出众,若是换了你,你会相信他只是个寻常县令?”
姜韶颜摇头。
方知瑶见她摇头,顿了顿,又道:“我们知晓他在查,所以一贯小心谨慎,直到前些时日,那颗出现在方家典当行的夜明珠……”
说到夜明珠,姜韶颜将目光转向江平仄。
江平仄见她朝自己看来,不由苦笑了两声,对姜韶颜解释道:“夜明珠确实是匣子里的,少的那一颗原本是我等用来准备下山找方大小姐换些米粮的,只是……”
这些事他们并未准备大张旗鼓的进行:只是下山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人拿着那颗夜明珠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方家典当行。
这才会引得林彦等人前来查夜明珠的下落。
这话说到这里,姜韶颜这个旁听的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顿了顿,她看向方知瑶:“这……难道是陈万言做的?为的就是好名正言顺的把方家同偷盗夜明珠的贼人联系起来,好顺势让朝廷插手?”
方知瑶点头:“那个拿夜明珠来典当行的山匪我找人跟踪了,可这人却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她不觉得一个寻常的山匪有这样的本事,且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除非……人已经没了。
“陈万言能力出众,却也非心慈手软之辈,杀人做饵之事此前做过的。”方知瑶解释。
“这些年我们虽小心行事,却也不敢担保没有落下一点把柄。”方知瑶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夜明珠案发生之后,林少卿他们来了江南道,又对姓胡的几个发战财的发了难,三妹便来了晏城。”
她们是方家,商场之上,姓胡的几个钱庄倒了,若是袖手旁观才会令人起疑,为了不叫人起疑,自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三妹是个谨慎小心的,不似二妹,我也一向很是放心她,只嘱咐她小心行事。”方知瑶说着,看向姜韶颜,“甚至那几个钱庄的哑巴亏我们也准备吃下了,却没成想……”
“没成想你们以为足够小心,可这一切却只是陈万言同你们演的一出戏,将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一边在晏城同方三小姐演戏,另一方却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是也不是?”姜韶颜已然从她的反应中猜到了大概。
方知瑶点头,坦言:“就在三妹同陈万言争执完之后回来的那一天,陈万言派人搜查了江先生他们的一个山寨,那是江先生他们藏夜明珠的山寨,要不是先时饿狠了,去抓了路过的人来做厨子……”
“抓了路过的人来做厨子”?这事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呢?
姜韶颜怔了一怔,便见江平仄表情微妙复杂的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一抓便抓了慧觉禅师……”
因着饿狠了,抓了个厨子,而后……就被慧觉禅师一个人端了寨子下山去了。
“之后便是慧觉禅师到山下去报官,林少卿他们把人抓去了宝陵县衙大牢……”江平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苦笑道,“也是巧合,林少卿他们前脚把人抓走,陈万言后脚便杀到了……”
虽说林彦等人他们官府办案并没有避讳着旁人,可被大理寺少卿玉面判官搜查过的寨子哪还会漏下什么剩余?再者,因着刚巧错开,且林彦等人官阶远高于陈万言,自没有办案还要同陈万言知会的道理。
陈万言查了多年才查到了这一出,也不知晓林彦等人阴差阳错的抓走了人,扑了个空自然大为光火。
“所以,陈万言并不知晓此事,待回去之后立时朝三妹发难……”
“我与三妹并不知晓陈万言已经获悉了这些证据,可陈万言因恰巧同林少卿他们错开,看到了及时端走的寨子,便以为我们方家这一出是在同他演戏,是以回去之后便同三妹撕破了脸,让我们方家等着诛九族……”
这其实是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陈万言一切都算到了,甚至把方家也早已玩弄于鼓掌之中,可因着这么一个巧合,他以为自己才被方家掌控了,至此深感恐惧,决定不再等了,准备直接上报抓人。
“他委实是高看我们了,我方家若当真与此无关倒也罢了,可……”方知瑶说到这里,苦笑了起来,“三妹回去之后便告诉了周方,他们商议了大半夜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可决计不能让陈万言把消息走漏给上头了,待到天一亮,陈万言出去传消息,一切都来不及了……”
“所以,除了杀了陈万言,周方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了。”方知瑶摇了摇头,顿了顿,才道,“是他杀的陈万言。”
周方确实是杀了陈万言的真正凶手。
“我们知晓那寨子之后还被人搜过几次,不过却没搜到什么……”方知瑶摇头。
“当然搜不到,人关在宝陵县衙大牢,夜明珠在林彦他们手里。”姜韶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