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想她是不是因落水后怕才哭,不免上前劝道,“小姐,别哭了,没事了,再过一个时辰,船就要靠岸了,等到了高家,咱们就可以好生歇息歇息了。”
李青歌并未看她一眼,她怕,怕自己忍不住当场掐死这老货。
她恨,她痛,死前的一幕幕,尤其是囡囡被李碧如从窗户里丢出去的情景,刺痛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那么的冷,风那么大,天还下着雪,她的囡囡还发着烧,她的囡囡还昏迷着,她的囡囡怕痛。。。。。。
她的囡囡死了。
蚀骨的疼痛让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痛,痛过之后便是漫天的恨意遍生。
眼前的一幕,她清楚的记得。
庆嘉三十二年,也是父母故去的一年,她被高家派人接往京都。
当年,她还为高家这种仗义相助的行为而感动,可事过境迁,才发现,一切不过是算计利用与阴谋。
而今日的落水,也只是阴谋的开始。
张氏,泪光闪烁间,她瞄见张氏凝眉不耐的神情,咬牙冷笑,曾经将她当亲生母亲一般的对待,却原来不过是一只伪装的毒蛇,恨只恨那时没看清,反倒处处听从于她依赖于她,这才导致后来越来越多的悲剧。
“小姐,汤来了。”醉儿推开门,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进来,突然,身后一道身影闪来,差点撞到了她。
醉儿忙偏过身子,端稳了碗,但碗里的汤汁晃了一晃,到底还是洒了几滴。
“娘。”红喜连看都没看醉儿一眼,直接扑到张氏怀里,撒娇道,“娘,让你给我拿套衣服,怎么那么费事?”
“真是过分,没瞧见小姐刚醒吗?吵什么。”醉儿气呼呼的瞪了红喜一眼,然后将姜汤端到床边,自己坐在床沿上,亲自用勺子要喂李青歌。
“切,有什么了不起。”红喜轻飘飘的瞟了一眼李青歌,毫不在意的样子。
李青歌心中冷然,前世,这红喜对自己一向粗蛮无礼,而自己碍着张氏的面子,从未发难,不仅如此,还当她口直心快性情直爽,所以处处忍让。
“喜儿,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整天这么冒冒失失咋咋呼呼的,多久才能让人放心?”张氏也作势怪着红喜,但那眸子里分明是带着笑的。
红喜见状,越发腆着脸拉着张氏撒娇卖痴,“娘,这簪子需得配粉色的衣服才好看,我记得小姐有一套,领口处还绣着荷花的那件,可漂亮了。”
李青歌闻言,脸色陡变,前世,对红喜她一向纵容,纵容到她时常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拿自己的衣服首饰。
可是,那一套粉色的裙子,是娘亲自己亲手替她缝制的,领口与袖口处的荷花,也是她亲手绣的,直熬了两夜才制作成功。
前世,红喜说喜欢,在张氏面前问她讨要,张氏明里骂她不识好歹,说什么主子的东西也是她这种奴才能要的吗?然后还打了她一巴掌,惹的红喜在船舱里哭的什么似的。
那一番打闹之后,自己实在不忍,一时心软就真的送给了红喜,还不停的安慰自己,想着张氏待自己如亲女,那么红喜不就像姐姐一样吗?自己的东西与她分享是应该的。
可后来,当看到娘亲亲手做的衣服被红喜一剪刀一剪刀的撕成碎片踩在脚下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小蹄子,你算什么东西,主子的东西也是你能要的?看为娘的不打死你。”张氏作势抬手,似乎真要打下去。
然而,李青歌坐在床头,安静的喝着姜汤,就好像没看见这一出闹剧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