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萱顿了顿,解释道:“长安城内达官显贵各个得罪不得,别人相邀,若是拒绝了,恐怕更难说清楚,少不得还要得罪一些人。”
郝象贤理解的点点头,道:“我不是说姐夫与人相交不是好事,只是这长安城毕竟比不得安陆,人多眼杂,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姐夫日后若是想入朝为官,总不能先让圣人生了不满。贺知章是个可以来往的,但他如今不及往日,虽还有些余威,总是比不上现在圣人身边的红人。”
他又喝了一口水,眉头紧锁道:“张说这个人是万万碰不得的,简直如同一条疯狗一般,若是得了他的眼缘倒也罢了,只是这人阴晴不定,谁知道哪天他突然性情大变,连圣人都不放在眼里,到处搜刮民脂民膏,虽有些大谋略,却难以长久。”
“至于那个玉真公主,她幼时过得可怜,这几年才慢慢好转起来,金仙公主薨世,她如今最受圣人宠爱,虽然有些话语权,但毕竟是女流之辈。最近这两年,有人说王维生了想要脱离她的心思,也不知两人私下又是如何相处的,不过他可算是想明白了,依附在一个女人身上,能有什么大作为,不如早早脱身,为自己谋一个光明磊落的前程,才是最好的打算。”
许萱听了不禁沉思,郝象贤说的句句在理,不过这些李白自己都明白,有些人近不得身,却也不能拒之千里,官场中整日应酬很是辛苦,一点也不适合李白的作风,比不得自由自在与三两好友欢聚一堂,畅所欲言。
想要进官场,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既然是他的未来,决定权自然是在他的手上,无论是做官也罢,还是做个逍遥散人也罢,都好,我是无所谓的。”许萱只是担忧李白未来会因此而遭受变故,她唯一的希望,便是他能一生平安顺遂罢了。
郝象贤看着许萱温婉的面庞,心生柔情,只是不知为何鼻尖一阵酸楚,嘴里突然冒了一句:“知礼他没有娶到你,是他没有福分。”
许萱顿了顿,不知郝象贤为何突然提起郝知礼,两家毕竟是世交,过去的事情自不必提及。
“只是缘分未到罢了,知礼还年轻,会遇到许多更好的。”
郝象贤却似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他直直的望着许萱,柔声道:“阿爹要给我说一门亲事,我没应,只是阿爹是不管我应不应的,郝家已经不如以前,可是我总想着,这世上或许有另外一个阿姐,可惜我错了。。。。。。”
许萱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幼时郝许两家的情谊比现在单纯真挚许多,她与郝象贤、郝知礼和郝象蓉都是一起长大的,虽不是亲生姐妹,却也丝毫不差,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距离也逐渐的加长,彼此心内真实的想法也就不得而知了。
郝象贤这番暧昧不明的话语,令许萱一阵心慌,好似这么多年的姐弟情似乎要开始变质,亦或是早已变质而她不自知,只是如今她已经嫁人,郝象贤本不必将这话说出来让大家难堪,也不知他今日是怎么了。
“看你脸色不大好,想来在太子身边也是辛苦的,你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跟他请几日休沐,他应该也是准的,不如寻个机会休息休息罢。”
郝象贤忽然悲戚的笑了一声,也不答许萱的话,低头自顾自的小声说道:“哪里还有时间休息,现在真是过一日少一日了。。。。。。”
许萱心中一紧,惊讶道:“这是什么话?”
郝象贤忽然站了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袍,背对许萱道:“姐夫前程定然光明无限,只需等待时机便可,我亦会在太子身边好言相荐。”
顿了顿,一阵沉默后,他回头看了许萱一眼,低声道:“阿弟这便回了,阿姐。。。。。。多保重罢。”
许萱站在原地,看着郝象贤走远,心内生起不好的预感来,可是她对郝象贤身边的事一无所知,此时也只能徒增担忧。
许萱想了想,带着朝青去了贺府。
李白与张相告别,缓缓走回家中,离得许远便见郝象贤从对面急匆匆走来,甚至还撞到了他而不自知。
“宠之?这般着急要去哪儿?”
衣袖被人扯住,郝象贤下意识生了恼意,满脸的戾气,刚要怒骂,却见是李白,顿时止了声音。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李白想了想,记得今日郝象贤是来见许萱的,莫非这姐弟拌了嘴?否则怎会这副表情。
“没有。”郝象贤略显生硬道,“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有办,急着去处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