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萱半信半疑,她此时满脑子都是郝象贤即将赴死,张了张口,还是问了出来:“我还能再见他一面吗?”
李白犹豫道:“已经打入了大理寺,即日就要处死。”
“那断头那日,我去送他一程?”许萱紧紧抓着李白的衣服,生怕他担心自己不让自己去。
李白叹了口气,不忍心道:“圣人将他处以分尸,看不到了。。。。。。这般狼狈,他定然也不想你看到的。”
在他人眼中,郝知礼和她的关系最好,但其实她心里最清楚,她是拿郝象贤当亲弟弟的,郝象贤亦是如此,往日最喜欢跟在她身后唤姐姐的人,却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毕竟说了那些话。。。。。。”李白知道郝象贤当时是豁出去了,甚至将郝家抛在了脑后,从古至今,忠义都是难两全,他此时做着的事情,不也是吗?
由于这事,许萱许久都没有什么胃口,李白劝也劝不进去,但好歹能让她喝些汤水,这事传的十分快,许自正的信快马加鞭的传来,都是在问郝象贤的事情,李白不知道怎么说,只说让许自正不要插手,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郝象贤处死那日,没有人去看,仿佛这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提起此人,毕竟谁也不想惹得圣怒,太子闭门思过了一个多月,李隆基仍没有消气,怕是看到他,还会想起郝象贤当日的一番言论。甚至在看到李白时,李隆基还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下了朝,李玙去了李隆基书房,低声说了片刻,他又来寻李白。
“也不知道二哥现在怎么样了,父皇让他闭门思过,却也不让我们去看他,我日夜没有一刻不在担心二哥,希望他能够从悲伤中走出来。”
李白看了他一眼,谨慎道:“太子悲伤,也为的是被身边最信任的人背叛,伤了圣人的心,日后用人定然会谨而慎之了。”
这还是李白第一次这样站在太子角度说话,有提醒李玙注意言辞的意思。李玙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往心里去。
他走后,李白将手中的笔狠狠一扔,连日来的积郁使他一直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被李隆基的一再的质疑,被人三番五次的陷害,在被人戳痛跳脚时狰狞的丑陋嘴脸,让他觉得多在这御书房一刻都难以呼吸!
怎么会变成这样?曾经他当郝象贤为恩人对待,有着许萱的缘故更是亲人一般,曾经他也当李隆基为知己对待,现在的这一切都变得。。。。。。如此可怖!他继续待下去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李白看着自己未写完的诗,倏然团成一团扔在了地上,他走到李隆基身旁,似乎想通了什么,下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决定。
李隆基习惯了李白莫名的行径,也不抬头看他,仍在奏折上写写画画,问道:“怎么了?”
李白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李隆基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李白方才问道:“不知圣人欲将太子关何久?”
李隆基皱了皱眉,反问道:“谁让你来问的?”
李白道:“太子一日不回朝,朝堂内外就会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蠢蠢欲动,为了社稷安危,还请圣人让太子回朝。”
李隆基有些生气:“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只管写你的诗就是。”
李白仿佛这一刻才突然彻底醒悟,他不过是李隆基高兴时的消遣之物罢了,甚至偶尔问问一些政事国事的意见,但是。。。。。。李隆基对待他永远不会像对待那些朝廷大臣一般,之前所谓的“知己情分”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或许还是天子的面子问题罢?
“白写诗,也不是圣人说要写什么,就能写出什么的。”李白此时突然明白了郝象贤当时的心情,也是这般的决绝和固执,为了心底的某一份坚持。
李隆基早因那日在李白面前丢了脸面生了芥蒂,但官是自己给的,总不能那么小气不让他来了,却没有想到李白还敢在他面前提起太子,他现在只要一想起太子,就想起那日的难堪和愤怒!心想分尸也便宜了那逆贼!
“李太白,不要以为朕喜欢你写的几首诗,就以为朕有多看重你了,恃宠而骄,你可知道下场会如何?”
李白心中更冷,那一份决然也更甚:“得罪圣人的下场,白已经看到了,只是不知道圣人还能做到哪一步,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太子无辜,圣人迁怒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郝象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