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裴不度说,“张嘴。”
阮落怔了怔,还是把嘴开口,就在不知道裴不度耍什么花样时候,一个微凉东西抵进他唇里。纵然闭着眼睛,阮落也知道那是裴不度手腕。紧接着一股腥甜滚烫液体流出他口腔。
“咽。”裴不度说。
阮落不由吞咽了下去,那股腥烫一直顺着咽喉,落到腹腔。就在阮落觉得不对劲时,抵上他唇里手腕已撤离开。
那股腥甜依然还萦绕在阮落嗓子眼。阮落睁开眼睛,就见裴不度半抬手腕处一道明晃晃血口子。
“哥”阮落一瞬间,脸都白了。刚才那股腥甜,是裴不度血。阮落去抓裴不度手腕。
“没事。”裴不度手腕处血口,在阮落目睹过程中,那道血口已慢慢地在愈合。
即便没事也会痛啊。阮落心想,舔了舔唇上还有些残留血痕。
“一会儿去地方,可能会动摇你元神。”裴不度说。
可为什么要用裴不度血来固定自己元神,没等阮落问出来,一道凌冽风已扑面而来。
阮落和裴不度已站在一片昏沉暗淡荒漠中,左右不见边界,四下雾气沉沉。前方似乎隐约有片暗色花海,一瞬间,阮落像是处在某个阵法里。
“哥,这是哪儿”阮落去拉裴不度袖子。
“罅隙。处在六道夹缝中。常会有一些散落魂魄,或是残存意识在这里游荡。”
裴不度将小熊从阮落怀里轻轻地扯了出来,同时一股淡淡白烟从小熊上浮出。
前面那片花海中,一朵花跟着一亮。
阮落眼前清晰起来,奶奶似乎坐在花海里,正用毛衣针织着玩具。
“奶奶。”一股巨大如同浪潮般感情涌了上来,阮落声音哽咽。
“别哭。”裴不度在他耳边轻声说,“奶奶早已转世投胎。这只是她一点不舍与念想。你过度伤心,会动摇奶奶三魂六魄。”
“嗯。”阮落低声呜咽着说。
“落落,你怎么还是这么瘦啊,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奶奶戳着毛衣针,像是无数次着从学校归来阮落。
“奶奶,我有好好吃饭。”
奶奶抬起头来。和他记忆中无所区别。花白头发,塌陷双眼,黑瘦脸颊。
“落落。有个事,我一直放心不下,一直想告诉你们,可还没来得及说,就走了。你记着,你妈妈叫吴洁。你妈妈在你四岁那年,和你爸离婚,另嫁给别人”
说到这儿,奶奶叹了口气。
“没一年,她和你现在爸爸,有了自己孩子。那小孩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算命就说你八字不好,招不干净东西,她就让保姆把你带走,保姆叫雅,是我侄女,她出去打工,又把你给了我唉,你也别生你妈气。世上有哪个做父母不疼自己孩子。我不在了,也没人能照顾你。你去找她。你一个人太孤单了,我放心不下”
奶奶说完,身体一点点淡了下去。
阮落想说,奶奶我好想你。但想起裴不度说不要动摇奶奶心智,便紧咬着牙,拳头握紧,把眼里酸涩憋了回去。
一阵风吹过,奶奶化成金色星点,消失在茫茫花海中。她最后一点识念,因为了却心愿,消散得干干净净。
“现在可以哭了。”裴不度大手轻轻顺着阮落背部。
裴不度红色衣服在这昏黑荒凉中,如同一团火焰。阮落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