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福晋神色一动:“是那个做美容方子的大夫?”
她家外孙女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是了。不然……”她突然笑起来:“索额图大人的庄子里,难道还囤积了许多大夫不成?”
安亲王福晋眯了眯眼睛:“这位大夫最近名声很大啊……宜妃娘娘还专门差人来问过的。”
小格格唬了一跳:“我家姑姑?这大夫的名声都传到宫里了!大家都这么看中美容啊。”
安亲王福晋含糊的应了一句:“毕竟是太子领回来的……”
然后,她正色道:“派大管家去送帖子,请沈大夫来府上一叙。救命之恩,我王府,不能不报。”
…………
沈如是并不知道救了个那般来头的大人物。她救了人连句谢也没捞到,本来稍有些郁闷的。出门后看见远处一座异样建筑。好奇之下,那些许不快也就忘到脑后了。
沈如是想去看看,两个徒弟断没有阻拦的理由。于是三个人,就走到了近前。
从远处看,这里似乎还像个中规中矩的几重院子。走到近处,就发现了不同。门前没有照壁,这也就算了。第一重院子里一座大假山几乎没有堵了门。这是个什么建筑风格!建筑花园子讲究“翠峰叠嶂”,也没有这么搞的。这看起来分明还不是个花园么。
后面的几进就更看不清了。不过恍惚能从上空看见,东院建筑奇异,香烟缭绕。这就更稀奇了。紫气东来,东院一般更尊贵些。住长辈,主人,妻,子之类。香烟缭绕,这是一个院子都做了佛堂?
果然是黄毛的建筑!看着就不一样啊。
沈如是在人家门前转了转。在心里戳泽泻:“你说的西方解剖术,和这里,黄毛的那个‘西方’有没有关系?”
泽泻大惊:“你想干什么?”
沈如是道:“我还是觉得多学点东西比较好——你不是不能教我西方解剖术么。我突然发现,其实可以跟黄毛学么?”
泽泻愣了半晌,嘟囔了一句:“真想知道你原先是做什么的……”点头道:“我说的西方就是黄毛。不过,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现在他们,知道的不见得有你多呢!”
沈如是眼睛顿时亮了:“……不见得么?那就问一问好了。”
就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伸手扣了口门环。
…………
当天晚上,几人骑马回去。沈如是一脸吞了苍蝇的样子,泽泻在她头脑里笑得打滚:
“哈哈,你居然听不懂人家说话,哈哈。你居然听不懂人家说话。”
“住声!”沈如是恼羞成怒。“外国人说话,我为什么一定能听懂。”
泽泻笑眯眯:“那你就没办法学了。会说中国话的那几个人不懂医。懂医的那个,偏偏是个葡萄牙人,中国话说的半通不通。啧啧。你真的打算为了说不清是不是更先进的‘死体解剖术’,先去学洋鬼子说话么?”
其实这还是遇到了玄烨皇帝。这一位甚至下诏令洋人在广东学好了中文再北上,“否则到了京里亦难用也”。不像后来的某些人,把教洋人说话的一个朝廷官员,定性为汉奸问斩。就算如此,那位葡萄牙医生,也是个漏网的。大约专业技能比较出众了。他口条不甚利落,也没人找他的麻烦。
沈如是却是打算跟人家学医的。这个交流深度,绝对不是能随便听听就行的。或者让那葡萄牙人赶紧学汉话,或者沈如是自己,就得去学洋文了。
沈如是不语。
泽泻声音凉凉的,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讽刺:“其实用不着么。就是只学中医,历史上也出了多少大名医呢。中医用和合天地阴阳为本,仅‘阴阳’二字,就足够人捉摸一辈子的。西医讲究的是细化整体的每一个部分,榨干了汁水烧成灰分在浸到水里油里分若干层次碾成碎末,这才算看得透彻。这是根本不一样的思路。更不用说你还得学语言——你如果只想做个好大夫,路有千千条,何必自讨苦吃呢。”
沈如是笑了:“你不用激我。你说的这些话,我大多听不懂呢。我只知道,有另一门我感兴趣的医术在眼前,只需付出些许辛劳就能学会。为何放过!”
泽泻好奇道:“那你准备怎么学习语言?”
沈如是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到当地去。其次么,就是多听多看多用了。”
…………
沈如是回了庄子。顾不上休息。就把两个徒弟都叫来。问道:“我想借西洋人的书。你们知道哪里能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