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在想什么?”
我一愣,转身,是努达海。刚才不小心晃了神,居然连他进来了都不晓得。
“见过将军。”他回来应该会有人通报的,努达海不爱张扬,想必是他吩咐不必通报的。
他伸手将我扶起,“说了多少次,不必多礼。”
我笑了笑,站直身子,走至圆桌倒了杯热茶,“将军可去见过额娘了?”
“见过了。”
我将手中的温茶递给他,微笑着说道:“额娘见你平安归来,心中定然欢喜。”
他看向我,目中含笑,伸出双手,却将我双手连同茶杯一起捧在他的双掌中,“你呢?你可欢喜?”
我垂下双目,轻声应道:“自然欢喜。”双手想抽出,他的十指却在收拢。
“……将军?”放手会比较好吧,都老夫老妻了,还做这种举动。
,
他看着我,一手将我手中的白色瓷杯拿出放至桌上,然后握紧我的双手声音带着笑意,“雁姬,额娘说你听见我安全回来的消息,心中欢喜得连杯子都打碎了。”
……我满额黑线,那绝对是一个误会。
“其实……”我欲言又止。其实什么?难道要我说其实那是个误会,其实我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也没有很开心?
“嗯?”他俯看着我,很好耐心的样子。
我一个使力,硬是将双手从他掌中抽出,转移话题,“骥远跟珞琳,见过将军了吗?”
“我在额娘哪儿见过他们了。”
“嗯,这样就好。”我转身,抬眼看向窗外,却见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停了下来。大地还是一片银白,银装素裹,干净而漂亮。但是我明白这是假象,冬天一过,雪花一融,那些被埋在雪地下的肮脏之物也就原形毕露。
我听到自己风轻云淡的声音,“将军……可是将新月格格姐弟都接到了府中?”
“……”努达海一脸怪异神色地看着我。
“将军?”我问得有错吗?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在努达海去救新月姐弟的当晚,他从天而降,就成了那新月心中的神。而这个神,在当晚,便已禁不住那个女孩的眼泪,在篝火旁将她拥入怀中,喊着她的小名“月牙儿”。他对那挂在天上的月牙儿心生怜惜,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她,然后向皇太后提出请求,让新月姐弟住在他府中的望月小筑。
努达海解下身上的外袍递给我,说道:“我见他们姐弟可怜,便请皇太后托孤,将他们带入府中,如今安顿在望月小筑。我累了,一路尽是风沙,你让人准备热水罢。”
我接过他的外袍,果然是这样啊……
“雁姬。”努达海的声音又响起,我才回神。
“好,将军稍等,我马上去。”
这夜,努达海在我的房中过夜。
感觉身侧的人呼吸平缓,我张开眼,见他双目紧闭,原本喜欢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应该已经睡着了。以前我与他成亲之时,喜欢背对着他睡觉。后来他不乐意,非要我睡觉时面对着他,而他则是将我当成布娃娃一样,抱在怀中。开始我不愿意,但是他是习武之人,论蛮力我敌不过他,也不像他那样懂得使巧劲,有时在床上拉扯,他血气方刚,难免擦枪走火,然后就是一夜荒唐。于是后来,我也就学聪明了。
小心翼翼地将放在腰间的手拿开,正想起身。却被一双臂膀搂了回去,整个人被禁锢在他怀中。
“想去哪儿?”他闭着眼,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我看着眼前的白色衣襟,默了默,“没想去哪儿,可是我惊扰了将军?”
他缓缓张开双目,“怎么?睡不着?”他答非所问。
我一怔,点头。当然是睡不着,如果睡着了我干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