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每笔账目清楚,即便公子灵问起,也用不着担忧,今日家宰这是怎么了?
越潜反问:“什么事?”
家宰一听,越潜似乎还不知道,他压低声音,表情严肃:“有人在公子那边状告越侍偷窃库房物品,拿往城中售卖,中饱私囊。这事有些时候了,老奴一直不好问你。老奴看越侍不是那种人,越侍可得跟公子好好澄清。”
库房有两把钥匙,一把归自己管,一把在越侍手中,公子要是听信小人搬弄是非,自己也得受牵连。
家宰如此着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越潜第一回听说这件事,有点意外,但并不惊诧。
厨子端来热乎乎的食物,摆放在越潜跟前,他殷勤道:“越侍慢用!”
等厨子离去,越潜才说:“用不着自证,公子不信诬言。”
他反应平淡,还有心思拿起小羹勺搅拌冒热气的羹汤。
家宰见越潜不重视,有些着急,朝门外投去一眼,声音压得更低:“越侍怎么不懂道理,说上一回两回不信,说个八回十回公子还能不信吗?”
家宰用手比划东边的院子,对越潜使眼色,那正是昭灵居住的主院。
越潜今日进城,迟迟才归来,还不知道郑鸣在公子灵跟前要如何中伤他咧。
做为公子灵的贴身侍从,一旦成为他的亲信,身份可不只是侍从,日后公子灵前往采邑就封,他的亲信摇身一变就是陪臣。
郑鸣是何时将越潜视作竞争者呢?可能从公子灵亲自打开越潜脚镣那一刻起,敌意就已经存在。
越潜驾车离开城脚集市,路上途径一片偏僻的林子,林中寂静,能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有辆车一路尾随。
越潜知道有人尾随,而且还知道尾随者是谁。
前些日子,他经常出入西市酒肆,就曾发现有辆马车一直鬼鬼祟祟跟前跟后,驾驶马车的小厮虽然陌生,坐在车厢里的人正是郑鸣。
越潜自从将常父藏于城郊的一栋宅院里,偶尔会去看望常父,来去之间,恐怕是已经走漏风声。
与尾随的车辆拉开一段距离,越潜突然停下车,他将马车上的銮铃摘下,挂在树上,再驾车悄无声息地离开道路,隐进林间。
没等多久,郑鸣果然赶着马车出现,他发现自己跟丢人,感到不可思议,他四处张望,嘴里念叨:“怪哉,怎么不见?插翅飞了不成?”
“找我吗?”
越潜的马车突然出现,正好挡住郑鸣的去路。
他驾驭马车的技能高超,隐匿时无声无息,从林间出来时,也毫无征兆,如从天而降那般。
郑鸣大为惊愕,没想到自己偷偷跟随,竟被抓了现行,他并不慌,手执辔绳,一声冷笑:“越侍匆匆忙忙是要上哪去?前方这条路,可不是回别第的路。”
林道的尽头,能望见一片屋舍,郑鸣故意做出思考的模样:“前方是……南齐里吧。”
明知故问。
见对方不言不语,郑鸣皮笑肉不笑,故意提高嗓门问:“你去南齐里做什么?”
他目光落在越潜马车的车厢上,车厢严实盖着车帘,窗户紧闭。
郑鸣下车,走至越潜马车的车厢前,他大力掀起车帘子,见到里头有几坛酒,还有肉干,鱼干,酱料等物。
“哦……”
夸张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郑鸣的脸凑到越潜跟前,一字一句道:“越侍这般神秘,是要去南齐里给什么人送粮呀?”
越潜的脚跟抵住座位下放的一口木箱,木箱里头有一把利剑,只需用力踢踹开木箱盖,把剑取出,在这林中就能了结这人性命。
郑鸣并未察觉到危险,还以为自己揭露越潜见不得光的秘密,得意洋洋道:“你偷窃库物,卖得不少财物吧,不仅在西市酒肆跟酒姬鬼混,还在南齐里买宅养妻蓄妾!别以为平日里藏得严实,惯会装模作样,就没人知道你的丑事!”原来他做这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