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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可一可二（第1页）

昏黄灯光中老张的脸庞若隐若现，伸着干枯的手指指指点点。本就因搬尸而惊魂未定的方铁，被老张的恫吓狠狠骇住。

揣着恐惧，方铁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他想起那怪物总朝着他一家人进攻，按照老张说的，那怪物的目前可能就是他！

迷迷糊糊的方铁，只觉得脖颈被什么箍住，呼吸不畅。猛地睁眼，借助外面微弱的晨光，看见女儿闭着眼睛，嘴唇紫得骇人，一对纤细的小胳膊伸得笔直，箍住他脖子的正是女儿的那双小手。

小手冷冰冰的，箍住方铁。方铁先是惊骇、恐惧，随着体内空气的减少，也未曾挣扎，看着女儿，反而笑了起来。他看见，女儿穿着白色连衣服，正俏生生向他招手……

“当家的！当家的！”却是方芳母亲觉不对，一边拽住女儿，一边朝方铁呼喊。拉扯让方铁的脖子倍感难受，从美好的幻境中挣脱出来。晃晃脑袋，才又看清女儿的状态，配合着妻子把女儿强行拉开。

看着女儿在妻子怀中犹自挣扎，抓挠，方铁心疼得抽搐。小时候方芳说能看见鬼怪，方铁纯当做撒谎，没少因为这事让方芳吃竹板炒肉。直到年前，方芳日渐消瘦，方铁才隐隐感觉不对劲，但又不知如何办，急得直跳脚。

好在萧老师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一碗符水把方芳从死亡的边缘生生拉了回来。方芳不仅活了过来，还少了看见鬼怪的能力，一天天慢慢健康起来。方铁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出于对方芳的愧疚，他对方芳关怀备至，恨不得揣在兜里当成宝带着。

“为什么……为什么……”方铁看着女儿，不住的呢喃，“为什么祸事总生在我们家？为什么！为什么！”

方芳母亲抱着方芳，却是拿不出主意，哭腔道：“当家的！怎么办！怎么办！”

“能怎么办！”方铁擦掉泪珠，狠狠地锤了锤墙，道：“找萧老师帮忙！”

“对！对！找萧老师帮忙！”

两口子便抱着扭动、挣扎的方芳往萧平途的房间走去。在房门外，秦老汉正疲惫地揉着眉心，与方铁两口子碰在一起。

方铁便半焦急半紧张地将事情一说，秦老汉看看方芳，眉毛近乎快扭在一起，说道：“丫娃子昨晚精神耗损过巨，我助丫娃子恢复才刚刚睡去，暂时不宜惊醒。”

“萧老师没大碍吧？！”方铁的心提了起来，想想昨晚萧老师的紧张维护，顿时愧疚地低下头，感觉无颜面对秦老汉。

方芳母亲急了，“老爹，您看我家芳芳……这……”

秦老汉看了看芳芳黑得紫的双唇，脑中略有猜测，沉吟道：“先让葛抱朴看一看，即使不成，也能拖拖时间，让丫娃子恢复过来。神损智消，精神耗损有害无益！”

方铁两人也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两人知道萧老师为了保护他们一家子付出了什么代价。方铁含着泪，朝房门深深地鞠躬。

秦老汉默默看着，到底是村里的人，简单、朴实，知恩感恩。

葛抱朴端详着方芳，沉吟不语。反而一旁的谢奇急得不像话，低声催促道：“师傅你别端着了！快把青箓拿出来！”紧张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葛抱朴挑挑眉，反口道：“平时也未见你小子急！哎……青箓阿青箓！真有些舍不得！”一脸的惋惜，朝着方铁吩咐道：“去取一碗生水！”

“哎！”方铁紧忙出去，小心翼翼端着碗往回返，却是看见二十四个人抬着三具尸体走进教学楼。

早起的村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知何时老张昨晚骇人的说法传了出去，随着这三具尸体愈演愈烈。方铁翘脚一瞧，浑身一震，啪嗒、碗摔在地上，碎片与水散落。

慌张又端一碗水交給葛抱朴，方铁紧张张望中，有些魂不守舍。

葛抱朴将却阴符烧成灰放入生水中，看着符灰与水液交融，静静等待。所谓生水，便是为烧开的水，里面各种微生物在水中存活，换个角度来看，便是拥有生机的水。想想熟水，也便是热水，将水中的微生物通通杀掉，等于将生机抹除，这样的水真的适合喝吗？

摇晃碗，符灰与生水彻底摇匀。捏住方芳的两鄂，一紧一提，方芳的嘴便张开，看着那对黑紫的嘴唇，葛抱朴摇头叹息，这种情况实际过他能掌握的范围。抓鬼除妖，这并非他所长，风水兼上些算命，那才是他的业务范围。

余光看看方铁夫妇以及瞪大眼珠的谢奇，葛抱朴又摇了摇头，能不能行，全看却阴符的功效了。将符水喂进去，左手钳住嘴唇，右手拇指顺下巴、喉咙，点中俞府穴。

停住！静观！

葛抱朴挑眉，信口咬破右拇指，在方芳脑门画符，镇之以定。心头血、舌尖血、右拇血，乃是人体三处阳气聚集之处，取之画符，便是符道中的血符。

血符一出，果真行之有效，方芳躯体的颤抖渐渐停歇，谢奇见此眉开眼笑，可葛抱朴随即的话打断了他的喜悦。

“暂时压制住！等萧道友醒来才能除掉！”葛抱朴收手站立，右手微不可查地颤抖。

方铁见此，脸色黯淡，拉住想上前的妻子，左拐右转，走进僻静处。方铁看着局促的妻子说道：“等萧老师醒来，我会为了方芳跪求萧老师。以后方芳，你要好好照顾，知道吗？”

妻子愣住，疑惑问道：“当家的说什么傻话，有萧老师，有你，方芳才不会有事咧！”

“怕就怕我活不下去……”方铁叹息，常年劳作而粗糙、苍老的脸上闪过黯然，说道：“昨晚那怪物不会放过我的。昨天死掉两个，昨晚死掉五个，算上我便是八个。难怪昨晚那怪物怎么也不肯离去，因为再杀掉我，怪物就能达成目的。”

看着妻子疑惑的表情，方铁叹息道：“我以及死掉的七人，我们这八个一起将那怪物从荒地里挖了出来。许是因为这个，怪物先杀了他们七个，又对我连连出手，报仇，这是怪物在报仇阿！”

妻子这时听得明白，紧张抓住方铁，“请萧老师……”

方铁把手一伸，阻拦道：“老人都说，可一可二不可三。我跪求萧老师救方芳，然后我外出让怪物把我杀死，怪物报过仇，村里又能恢复平静，多好哇！”

方铁笑着，憧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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