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不是覃雅茹吧,她这是怎么了,会不会是有精神病了?”
“破鞋就是破鞋,毫无羞耻之心,还敢出来招摇!”
“这妹子,不简单啦!”
……
生产队的人看到覃雅茹又风生水起地摆起了杨柳腰,走起了莲花步,扭起了惹火的屁股,昂挺胸地走出来,都感觉很惊奇,议论纷纷,各种言论都有。
覃雅茹听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也看到了那些古七古怪的眼神,但她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她像一个钢铁侠,再没有任何矛或箭可以伤害她。她兀自走她的路,对旁人的嘲讽和鄙夷不屑一顾。
覃雅茹知道,要重新尊严的活着,必须有无畏的勇气。她既要坦然地面对一切诋毁和谴责,也要勇敢地去赢得别人的尊重。人的尊严不是要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争的。她要把掉到地上、被别人踩到泥巴里的尊严重新拾起来。
“队长,我来向你汇报思想!”走到梁队长的家门口,看到梁队长正坐在堂屋里打草鞋,覃雅茹径直走了进去,挺着笔直的身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咦,小茹,你——你——”梁队长抬头看着精神焕、脸上神态坚毅的覃雅茹,感觉有点疑惑,又有点迷糊,他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梁队长,我不是什么怪物,我也没有神经病,我很正常。”覃雅茹从梁队长狐疑的眼神和嗫嚅的话语中,能揣测到他的心理,“我今天来,一是要向你汇报我的思想,二是要郑重向你提出我的要求。”
“小茹,你要说什么就说吧,不必这么严肃。”梁队长可能还为自己几天前猥亵覃雅茹的事感到羞愧,所以,他不敢用正眼瞧她,说话的声音也很低,没有平时那么硬气。
“梁队长,我是以严肃的态度来向你汇报思想的,请你也严肃认真地对待。”覃雅茹冰雪聪明,自然是懂得梁队长的心思,她知道,尽管自己名声不好,但在梁队长面前,她是占理的,因为他侮辱过她。
“好,好!我严肃认真对待,”见覃雅茹语气凌厉,态度坚定,梁队长也不敢随便敷衍,他站起身,把覃雅茹让到桌子边,两人面对面坐下,“你想说什么,说吧!”
“队长,我到上马生产队一年多时间了,一直没干过什么辛苦活,可以说,在二十八名知青中,我是最轻松、最安逸的一个,我承认,我有投机取巧、拈轻怕重、怕吃苦的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我卑鄙地利用了梁卫合对我的感情,得到了你的特殊照顾。到公社后,我又经不住某些诱惑,做出了令人不耻的下贱事来,严重损坏了上马生产队的名誉。这段时间,社员群众对我进行批判教育,我开始接受不了,想不通,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在行为上,我都在与大家作着对抗,这是我脑子里残存的腐朽思想没有彻底地肃清的缘故。今天,我想请求梁队长开一个全队大会,我要在大会上向大家真诚道歉,承认我的错误,剖析我的灵魂,对自己进行深刻的检讨、反省。”
“小茹,我——我——”覃雅茹这番话,让梁队长深深地感动了,也深深地惭愧了,他突然觉得覃雅茹是个非常有人格的姑娘,不说其他,就凭她这番勇气,就巾帼赛过须眉,“我先向你道个歉吧,那天晚上,我猪油蒙了心,竟然不知廉耻地去欺负你,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
“梁队长,都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覃雅茹大度地回道。她对梁队长的道歉感到非常高兴,甚至是很开心,这声道歉意味着,她迈出的这一步是无比正确的。
“谢谢你,小茹,你读过书,又是城里人,心胸宽广,”梁队长对覃雅茹的大度很是感动,几天来,压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容许人再欺负你。你的生产任务,也还是和从前一样,在队部当出纳。”
“不,队长,我要和其他知青一样下地干活,而且要干最累、最苦的农活。”覃雅茹却并不领梁队长的情,她知道,要想赢得社员群众的尊重,她就得和他们打成一片,与他们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她若是还像从前一样坐在队部办公室里,那么,她迈出的这一步,就会前功尽弃。她还会是社员们眼中的“破鞋”。
当天晚上,梁队长把全队男女老少一个不少地全都召集在了队部前的晒谷坪里,开了个具有特别意义的大会。这个会,专门为覃雅茹而开。覃雅茹在会上,作了深刻的自我检讨,向社员群众们做了真诚的道歉,同时也表了她要“重新做人”的坚定决心。
覃雅茹自我忏悔和反省的勇气,得到了全队社员群众的认可和肯定。曾经向她施暴的几个光棍,竟然在大会上主动向她道了歉。
说到底,农村人的本质还是善良的、朴实的,他们具有同情心,更具有包容心,即使在那样一个疯狂的年代。
这个会后,覃雅茹完全变了个人,她积极肯干,吃苦耐劳,与其他知青一样,上山垦荒,下塘挑泥,甭管什么农活,她都争着干,抢着干,即使来了例假,她也下到寒气刺骨的水田里劳动,再累再苦,她都咬着牙坚持。
“孩子,大妈没看错你,你很勇敢很坚强,”唐大妈看着覃雅茹的变化,由衷地夸赞她,“你以后,肯定是个有大出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