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未多想,卫临大喝声一声,飞身跃上车架,手中藤鞭啪啪几下狠抽,闲嚼路旁野草的骏马一吃痛,“聿聿”嘶鸣两声,撒开四蹄便往前冲!
“出了何事?”车厢中的崔莞乍一惊,身子陡然一倾,险些撞上昏睡的萧谨,幸而她反应灵敏,堪堪扶着窗棂,勉强稳住了身子。
岑娘亦是如此,两人四目相对,眸底一片惊骇。
有追兵!若不然卫临断然不会这般行事。
仿佛为应验崔莞心中所思,嗖嗖嗖几声闷响,那是利箭扎入实木中的响声。马车后的车厢外壁上,几只羽箭的箭头入木三分,箭尾翎羽随着颠簸的马车颤动不已。
卫临眼角的余光瞥及一只擦边而过,没入前方草丛中的箭影,微沉的心遽然跌入谷底。
方才,他并不确定来者是敌是友,仅是凭着直觉上马狂奔,不过心中仍存有一丝希冀,兴许对方只是路过的旅人,亦或者夜间赶路的商客……
这支羽箭,断了卫临最后一丝念想,他竭力驭着马车向前狂奔,连萧谨的伤患也全然顾不上了。
只是墨十八备下的骏马虽神骏,可拖着一辆车,且车上还有四人,如何敌得过单枪匹马奔得快?
渐渐的,身后的追兵愈来愈近,愈来愈近——不行,如此根本逃不掉!卫临牙关一咬,侧过身,一手扯着缰绳,一手猛然掀开车帘,沉声道:“可有人会驭车?”
崔莞与岑娘俱是一惊,对上卫临沉着的目光,岑娘急急道:“我可一试。”
“好,我前去一阻追兵,你带阿莞走。”卫临果断点头,沉声交代道:“此河可转黄河水道,河畔定会设有码头,只要奔到人群之中,料想那帮人也不敢胆大妄为,当众掳人。”
倘若萧氏真对兵书志在必得,又岂会为一些庶民百姓放弃到手的机会?
崔莞等人心中皆明,无非是在绝境中宽慰己身罢了。
“卫大哥。”崔莞看着卫临刚毅的轮廓,想开口劝阻,毕竟对方可不似普通的山匪那般容易对付,这一去,定然凶多吉少。
然而未待崔莞将话说出口,便见卫临冲她咧嘴一笑,把缰绳往堪堪爬到车架上坐稳的岑娘手中一塞,抓起一路上被他藏于车架缝隙中的利剑,提气一纵,倏忽之间已消失在两人面前。
“卫大……啊!”
马车在岑娘手中,显然不如卫临驾驭时平稳,一阵剧烈的颠簸,崔莞后背蓦地撞在车厢内壁上,剧痛之下,气息不由一窒。
“坐稳了。”当年在宫中,岑娘也曾历经风雨,她沉下心,生疏的驾驭马车朝前方隐约可见的火光疾驰,口中低喝道:“不可辜负他舍身相救。”
崔莞心头一震,当即沉下,卫临此举,确确实实是舍身相救,她若期期艾艾,岂对得起孤身入险的卫临?
想到此,她将略乱的心绪尽数按捺而下,小心的护着萧谨,以免他在颠簸中伤上加伤。
马车渐渐消失在夜幕下,卫临立在小道中间,持着利刃,迎向飞奔而来的骑队。
这一行莫约七、八人,均为萧之谦的护卫,此时从头到脚一身黑衣,便是脸上亦蒙着黑布,仅露出一双冷厉的眸子,显然是不愿让外人认出身份,除此外,手中均持着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刀。
“找死!”
领头的黑衣人望见月华下,昂首挺立的卫临,双眼骤眯,如一只凶猛的兽,冷声向一旁的属下示意,“兵分两路,留三人,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余下的随我追!”
“诺!”
骑队突然一分为二,卫临大惊,欲追向错身而过的身影,却被随后刺出的长刀缠上,彻底被拖在了原处。
“除了那小子,车上之人尽数诛杀,不必留活口!”
随着一声厉喝远远传来,崔莞与岑娘的心如坠冰窟。
崔莞紧紧将萧谨护在怀中,竭力思索脱身之法,然而,她虽心思聪慧,却非无所不能,眼下除了快马加鞭,已然别无他法了。
嗖嗖嗖,密集的羽箭不断疾射向愈来愈近的马车,那名首领冷笑一声,萧谨被劫,他这两日可没少被郎君训斥,憋着一股怨气,手中的马鞭抽得更加凶狠。
吃痛的骏马四蹄翻飞,一点一点逼近同样疾驰的马车,透过扬起的窗帘,那名首领一眼便望见了缩瑟在角落中崔莞,以及她怀中的双目紧闭的萧谨。
“总算寻到了!”他狞笑一声,长刀一划,飘动的窗帘立即被齐腰斩断,待他再度提刀欲刺,猝然间,只见车中崔莞抬手猛地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