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大的火气。
他摔了只茶盏,扭头就问陈璟:“你嫂子卖了祭田,你可知晓?”
果然是这件事。
看来二伯和三堂兄查到了,告状到了老太爷跟前。
对他们有什么益处呢?
为何要查七弯巷的事?
“我嫂子并没有卖掉祭田。”陈璟道。
他的语气很肯定,甚至带着几分平淡,不带惊疑,根本不是猜测。
老太爷和陈二就判断他不知情,而且信任他嫂子。到底只是个孩子,他们也不怪陈璟。
“哼。”老太爷一甩袖,抬脚往外走。
陈二忙跟了出去。
陈璟只得紧随他们其后,心里在想:老太爷这么一把年纪,脾气挺暴躁的。听说他年轻时喜怒无形于色,装了一辈子高冷,到老终于随心而为。
还不错,陈璟想。
松鹤堂的中堂,二伯和陈三父子俩端坐。他们俩都穿着宝蓝色团花束腰裰衣,眉眼间暗携几分喜意。
老太爷出来,父子俩忙站起来行礼。
然后,他们看到了陈璟,表情有点惊讶。
大概没想到陈璟会在这里。
来做什么?
是听到了风声,提前来辩解的吗?
陈璟给二伯父子俩拱手行礼,然后站到了陈二身后。
“派人去把七弯巷的李氏叫来,也把大老爷叫来。”老太爷在正位坐定,声音不怒自威。
管事的小厮忙道是,转身去吩咐了。
很快,大伯就来了。
大伯穿着月白色细葛布素面直裰,很家常的一件衣裳,衣襟携了几分酒香。他上个月又得了个十八岁美妾,这些日子整日不出门,在家里喝酒作乐。
他没有喝醉,但身上既有酒香,又有脂粉香。
老太爷一瞧这模样,就怒了:“你可知晓七弯巷的事?”
大伯显然不知道,目光茫然看了眼陈二。
陈二这时候也救不了场,低垂了脑袋,不和父亲对视。
“七弯巷?”大伯干咳,“央及又惹事了吗?”
然后就看了眼站在陈二身边的陈璟。
陈璟挪开了眼。
大伯亲儿子都不帮忙,陈璟自然也不会去触霉头。
“老二,你说!”老太爷气得变了脸。
大老爷身为家主,居然毫不知情。这些年,他越仪仗陈瑛,渐渐没了家主的威严和体面。
二伯神色间有几分傲然与得意,把七弯巷李氏买了祭田一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又把他是如何现的,也讲了一遍。
“也是偶然,要不然我们也不会知道,叫李氏糊弄我们。”二伯叹气。
他说罢,看了眼陈璟,又道,“央及,你哥哥不在家,你嫂子如此大胆,可是姚江的李氏在背后撺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