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转身往外走,方向自然是陈娇陈嫣的院子那边。
堂邑侯在韩少儿的院子这边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无人知道,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有机灵的先行一步,回来给陈娇陈嫣报信儿了!
陈娇听说有这样的事,倔脾气也上来了!
“既是这般,我倒要与阿翁辩一辩了!宫人管不得堂邑侯府的事,我这个堂邑侯府的女公子管不管得!”
其实平常陈娇也是有分寸的,不可能故意让陈午难堪。只不过今日情况特殊,话赶着话了,以至于陈娇的性子大爆发。
陈娇是什么性子?去问一百个人,九十九个人都不会说好!真要是犟起来,谁也拉不回来!而且这个时候你越是让她做什么,她越是要反着来!
陈嫣担心陈娇和父亲陈午真的对峙起来——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时代,对父亲不敬,稍微传出一些风声也能彻底毁掉一个人。陈娇的背景不同,有人撑腰,这样的事情毁不掉她,但说出去又不是什么好事,到底于名声有碍。
“大姐就将这是交给阿翁吧…阿翁定会给个交代的,此时与阿翁对上,大姐将来如何说呢?”陈嫣抓住陈娇的手,摇了摇。
陈娇不是不知道陈嫣是为她好,但她的想法不能改变。正准备对陈嫣说什么的,外头陈午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陈嫣赶紧站起身,等到陈午进来内室,连忙行礼道:“阿翁…”
相比起陈嫣,陈娇要随便的多,但还是做了个行礼的样子——也不能要求她更多了,要知道陈娇就算是对当今天子和太后,行礼也是很随意的。
这一路过来,陈午原本愤怒的心情也平静了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头脑发热了。见到陈嫣和陈娇行礼,心里又顺了三分。
语气也和缓了不少,敛了敛声气道:“家中生出这样的事情阿翁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个女郎也不好处理这样的事,交给长辈来处理罢——那个婢女呢?”
这样说着,已经看到被捆在角落的婢女松,心知她就是那个动手的婢女了。心中大恨!若是这个婢女稍稍明事理一些,知道将这事告知韩姬,事情都不会发展到如今地步。
至于说这个婢女告知之后会不会因为知晓这件事而被韩姬私下处理,让她永远不能再说出这件事,陈午就不会去考虑了!事实上这些奴婢也不是傻,只不过处在他们的处境中,堪称如履薄冰,上位者任何一点点心思转动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怎么敢轻忽!不得不考虑地多些啊!
陈娇听陈午这样说,本来还能控制的情绪彻底不受控了。挣开陈嫣暗中拉住她的手,上前道:“阿翁何必问那婢女了,且这事也极容易,阿娇也早就懂事了,顺手处理而已。”
说着补充道:“真是顺手为之而已,毕竟此事也算是前因后果清楚,证据确凿,用不着啰嗦!”
陈午闻言原本息了一些的怒气又起来了,硬邦邦道:“这样的事情还是由长辈来处理。”
陈娇却不是一个那么乖顺的女儿,当即逼问道:“阿翁说要处置,却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事情已经清楚的很了,正是陈兰所为!小小年纪就做出这样的事来,可不能轻轻放过——韩少儿这贱婢有教养之责,还有陈蔷陈舟,他们是长姐长兄,同样脱不了干系!阿翁打算如何处置?”
听陈娇这样不顾同父兄弟姐妹的关系,这样冷酷地处理,陈午当即怒道:“谁教你这些的?陈兰他们都是你的异母弟妹,身为姐姐,就无一点儿怜爱之情?”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想法了,从陈午的角度来说,陈娇陈嫣和陈兰他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彼此之间就应该有手足之情。然而这个想法何其一厢情愿!不要说陈娇陈嫣这样‘以我为主’的了,就算是一般人家,不同母亲之间的子女往往也是关系紧张的。
陈娇此时甚至觉得相当屈辱,想也不想就道:“阿翁这是说的什么话!”
“陈兰、陈蔷、陈舟皆是家伎贱婢之子女!与我,与阿嫣有何干系?”
陈娇这话堵的陈午心里一口气上不来,手都气的直发抖,“你这、你这…跟谁学的,目无长辈,不顾手足!早知如今,当初就该、当初就该不生养你!”
“阿翁这话算什么?我说的难道有错?陈兰几个难道不是贱流所出?难道能与我、与阿嫣称为手足?说出去就是笑话了!”陈娇也不是软柿子,当即反唇相讥。
此时她的眼睛里有一些水光,似乎是气的。
“阿翁进门来就像是要问罪一样,别的也就罢了,只有一样我不服!看阿翁的意思,倒像是我和阿嫣有错一样!明明是那几个奴婢犯事。阿嫣从小身体不好,若是那药粉无人发现,羹汤又被阿嫣服食了下去,之后如何?若是阿嫣有个不好…”
这样说着,陈娇仰起头来:“明明是这样的,可阿翁前后未关爱过阿嫣一句,一句都没有!倒是忙着给那几个奴婢开脱!”
第39章螽斯(3)
内室之中多的是人,然而此时陈娇话音落下,却是静悄悄的。这场父女战争已经到了高点,没有人敢在这样的战争中制造出一点儿声音,所有人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出!
陈午听得陈娇这样说,目光不由得投向陈嫣,心里划过一丝愧疚,但也就是一瞬间而已!很快,这丝愧疚就被接踵而来的恼羞成怒给淹没了!
在陈午的心中,他都是不亏欠陈娇陈嫣两个女儿的,一直都是他在忍耐这段错位的、不合时宜的父女关系所带来的尴尬。若不是他善于忍耐,早就该爆发出来才对!
此时的陈娇之问更像是一次不痛不痒的碰撞,事情是这个事情,可陈午迅速就能找到为自己开脱的话——他身为父亲,哪轮得到一个女儿在旁指手画脚。再者说了,他并不是不关心陈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