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今时今日,他会拎着同样的粥菜来看她。
童溪不知道他为何会赶来,却觉穆逸舟这次来得挺及时。至少,如果非要欠一份情的话,杨曦和穆逸舟之间,她倒更愿意选后者——反正穆逸舟曾对不起她,不必有心理负担。
她扒拉着餐盒,抬头勉强笑了笑。
“援兵来了,杨总该放心了吧?今天谢谢你。”
到了这地步,杨曦又不是真的脸皮厚如城墙,哪可能再赖着?于是摆摆手,笑说:“那你好好休息,我给石姐回个信儿。”又朝穆逸舟打个招呼,一脸淡定地出门走了。
穿过病人熙攘的医院大厅,外面寒风冷冽。
杨曦敞着衣领,任由冷风灌进脖子,吹走脑袋里的闷热。
原本不明白的事情,也在此时渐渐明晰。
——他一直不明白,童溪明明分手已久、单身数年,没有心仪的人,又不是推崇独身主义,为何总不肯松口,给他个追求的机会。如今看来,症结就在这该死的穆逸舟身上。
之前在学校遇见时,她还佯装无事,轻巧带过。但今日穆逸舟赶来时,她分明眼眶微红。若不是旧日的情分还没斩断,怎会在病了的时候,理智地拒绝着他,却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流露软弱?
杨曦看着灰蒙蒙的天,半晌,轻轻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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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室里,童溪和穆逸舟面面相觑。
童溪实在没料到穆逸舟竟然会来,拎着粥菜直奔此处,目的很明确,神机妙算一样。
她默默盯着他,眼睛里是浓浓的疑惑。
穆逸舟脸上四平八稳,摆好粥菜,拆了餐具递给她,解释似的,“陈博刚看见你了,说是重感冒。”
“然后你就来了?”
“嗯,先吃饭垫垫肚子。”穆逸舟仿佛觉得这种事理所当然,语气平稳,垂着眉目,看不到眼底的情绪。
童溪咬了咬唇,低头单手喝粥。
她中午饭时因为难受没怎么吃,折腾到现在快四点,确实是有点饿了。香糯柔软的粥最合胃口,穆逸舟拿了筷子,很自然地将菜铺在粥上,她拿勺子舀着吃,配合得竟然很默契。要不是旧事横亘,她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记忆出错了,她和穆逸舟根本就没分手。
但那当然只是错觉。
她其实有好些话想问他的。
比如那天在写字楼里,隔着几道玻璃的对视。比如今天明明是工作日,他怎么会在听见陈博通风报信后就赶过来,半点都没耽搁。
他究竟什么意思?
如果真这么关心她,当初干嘛丢下那么个糊弄的理由突然分手,然后销声匿迹?还是说,如今的关怀只是因为他觉得旧事亏欠,想稍稍弥补?如果是出于亏欠弥补,她并不需要。更何况他都有新女友了,老这么做不合适。
童溪傲娇地想。
发烧的脑袋疼得像要裂开,被这一团乱麻搅着,成了团浆糊。越往深想,越觉得脑袋昏重,比感冒后做高数题还艰难。
童溪最终放弃了挣扎。
一碗粥喝了大半,身上有了力气,似乎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旁边穆逸舟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迅速跳跃,大概是在处理工作的事。童溪没打扰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渐渐地好像睡过去了,唯有输液的那只手警醒着,僵硬地一动不动。
睡梦里意识迷糊,光怪陆离,直到被人推醒。
吊瓶输得快要到底,旁边的餐盒也已经收拾干净。
穆逸舟坐在她的旁边,还是那副清冷沉稳的样子,正跟护士说话,手里攥着一堆药——a大校医院的惯例,感冒了爱开一堆中成药,冲剂、口服液、糖浆之类的一大堆,每回都得拿书包满满当当地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