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内光线昏暗,唯有屏幕画面映出的光,能让人勉强看得出临近人的样貌。
厉言勋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下:“你认错了。”
“是吗?”林舒将信将疑地盯着与她只隔一排的人,彼时,那人已然看向屏幕,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她本就对杜泽不算熟悉,如是更难分辨,也便作罢。
她本还想电影结束亮灯再仔细看看,奈何厉言勋站起身时,不小心打翻爆米花桶,爆米花瞬间洒了一地。她只得低头去捡,等他们收拾差不多,她再看去,放映厅内的人所剩无几,已经有下一场电影的观众入场。
走出放映厅,厉言勋撞了下林舒的肩膀,嘴角微勾:“好看吗?”
却见她目光紧盯着前方,神情越冷漠。
厉言勋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杜泽站在走廊尽头的女洗手间门口,脖子上挂着仰头索吻的顾心媛。
林舒正要冲过去,就被厉言勋扯着手臂,硬生生拖着跑出电影院。某一刻,她猛地挣开他的手,眉心蹙紧盯着他的双眸,指着他身后。
“为什么拦着我?杜泽那个混蛋”
厉言勋握紧她的双臂,俯身平视她的双眼:“你现在过去把事闹大,杜泽是人渣可能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反而白青会因为被劈腿被讽刺很久。整件事事不关我们,到底该怎么处理,我们谁都没权替她做这个决定,明白吗?”
见林舒开始思考他的话,也冷静些许。他趁着这机会,拦下辆出租车带她走。
出租车匆匆驶过,林舒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街景不断后退。心有所想,却又似乎不知所思。
“他身边可能已经有别人。”某一刻,她小声嘀咕了句,转而看向厉言勋,面容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夏语卿当时给白青算牌时说的,看来是准了。”
“所以我们的事,也会准。”厉言勋拉住她的手,渐渐十指紧扣。
“恩。”林舒漫不经心地答了句,自顾自嘀咕着,“那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她想起之前那次打架,杜泽算是变相帮的顾心媛,过后还跟白青吵很久。其实从那时开始,至少就应该有苗头了。
“她是你朋友。”厉言勋捏了捏她的手,“你自己想好再决定。”
晚上,林舒早早就|上|了|床,双眸盯着天花板出了神。
夏语卿说白青和杜泽之间已经没什么感情。但在占|卜之后,白青好像并没有做出任何试探和对策。杜泽已经开始和顾心媛约会亲密,却又不急着和白青断了关系,两人的关系依旧在维持。
作为个人,她实在想不出,没有感情的情侣关系,还有什么意义。可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也许厉言勋说的对,她该把权利交给这场戏的主角。
林舒本想第二天一早就找机会告诉白青,只是没想到,白青当天请了半天假。她再见到白青,已是中午的事。
天台的积雪被风吹得如同沙洲,绵延起伏,林舒才踏出去,脚面便被雪埋没,她站在原地看了一周,才找到蹲在在角落里的白青。踩着雪走过去,这才看得白青正握着粉笔一点点涂墙面上的字。
许是察觉到她的出现,白青手上动作顿了下:“今天我爸回来了。”
林舒闻言一怔。
之前去白青家,她就总觉得哪不对。现在白青一说,她好像明白了。白青家虽然也四处可见男人的生活用品,却总像是少些男人生活的痕迹。
“那不是很好吗?”她在白青身边蹲下来。
“回来办离婚手续。”白青手上动作停下来,盯着铅笔上厚厚的粉笔灰,静默片刻,突然又用手去擦粉笔的痕迹。
“对不起,我不知道”林舒话没说完,见到粉笔灰下露出的四个字,她怔在原地。
上面写着:家人团聚。
“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两个人过不下去了。”白青掸了掸手上的粉笔灰。
林舒这才知道。白青的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在开大货车送货,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跑长途。能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
“因为家里常年没有男人,小时候,我和我妈挨过不少欺负。”白青歪着头,像是在看天,“原来在老城区租房子,半夜总有醉鬼来敲门。破房子比我年龄都大,连个防盗门都没有,外面的门一脚就能踹开。我妈举着扫把,我抱着她,我俩死死盯着门口,不敢出声。”
她不是白青,没经历过那种胆战心惊,不懂得常年见不到父亲是什么感觉,更谈不上感同身受。
她也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安慰白青,只得安静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