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要么不出声,一旦开口,话里的戏谑嘲讽,足够让人臊红了脸,俨然不似他在人前那般淡欲寡言。
也正是这话,陶枝心里有了底,她在眷村救助的男子,就是这位官老爷。
陶枝已经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准备,缓和着气息,背过身,将在衣内藏了许久的物件拿了出来,搁到了桌上,轻声道:“那位故人说,大人见了此物就明白了。”
6盛昀目光下移,落到质地极佳的玉佩上,瞥见上面刻的字,眸光一变:“给你玉佩的人呢?”
陶枝眼底一暗:“姐姐生了一场重病,把孩子托付给我和夫君后就撒手人寰。”
姐姐?6盛昀蓦地站起,目光沉冷地盯住陶枝:“你哪里来的姐姐?这玉佩当真是她的?”
见男人反应有点大,陶枝反倒不慌了,娓娓道来:“我那时被无良亲人卖到窑子里,是姐姐出钱将我救下,还给我说亲,助我逃离恶人的魔爪。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比亲姐还要亲。”
“我没叫你说这些,”6盛昀不耐烦打断,“只需回答我,这玉佩是不是她的?又或者另有来历。”
不愧是京里来的官老爷,脾气真大,陶枝纵有不满,也只能耐着性子道:“这玉佩是姐姐的夫君送她的,当然就是她的。”
闻言,6盛昀目光骤然一亮:“那她夫君如今在何处?”
“早就没了,姐姐亲手埋的,姐姐的遗言,便是同她的夫君合葬。”如此坚贞美好的女子,陶枝钦佩不已,自然要全力护着她的遗孤。
没了?没了!
6盛昀低声喃喃,修长笔挺的身躯透着几许颓意,仿佛一瞬之间,被卸去了所有力气。
陶枝也有些懵,语调温软地唤着大人。
男人却只瞥了她一眼,便抬了手,示意她出去。
“那我和孩子---”陶枝仍旧踟蹰。
6盛昀再没心情与她周旋,只淡声道:“先把孩子顾好,不会亏了你的。”
末了,男人凝着女子又道:“你救过我,我记着在,但你若有半句谎言,我也不会轻饶。”
陶枝心头微颤,与男人相处的那段日子,仿佛过眼烟云,转瞬无痕。
仍觉不甘,陶枝抬眸看向6盛昀:“大人这一生,难道就没扯过谎,哪怕是善意的?”
语毕,不等男人反应,陶枝福身告退,轻手轻脚地出屋,不忘把门带上,关得严实。
她不傻,男人反应那般,想必和孩子的父母渊源颇深,且看姐姐谈吐不凡,她那夫君必然也是大家出身,京中的贵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陶枝不敢随意揣测,只把姐姐的话带到,任务完成,便心安了。
屋内,门一阖上,光线暗淡了不少,只剩桌上灯盏泛着盈盈的亮光,6盛昀整个人往后仰倒,紧贴着椅背,一只手捂住了脸,掩住不能示人的情绪。
谎?呵,他承受的还少了。
六年了,寻来寻去,竟是这么个结果,既如此,他又何必费尽周折,只为外放,以便寻人。
七年前的那个仲夏,比他还小两岁的表弟大婚,本该欢喜的日子里,初长成的少年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毫无一国储君的风仪。
又过了半年,少年终于娶到了心上人,再次抱着他,笑得像个孩子,情难自已地说些稀里糊涂的话。
若早知这个孩子气的储君会为了一名女子放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