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跟着张耳混,在当时始皇帝锐意兼并天下的背景之下,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差事。
由于史书对于刘邦早年记录的美化和神圣性宣传,我们也很难知道面对侍魏就必须御秦,这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前途无亮的局面,刘邦作为一个后来仕秦都显得无比从容的楚国人,在当时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
他到底有没有为了抗秦,明知事不可为却完全贡献出了自己的能力?这驱动着他的内源动力,到底是单纯的对魏公子的情结,还是作为任侠门客食君之禄的责任?
我们都无从得知,唯一知晓的结果是秦军在公元前225年攻灭了魏国,从此整顿秩序,打击民间不法势力。张耳逃离魏国地区,隐姓埋名到原本属于楚国的陈郡陈县潜伏下去。
刘邦和张耳的主从游侠关系就此中断,而刘邦的游侠生涯也随着一年后沛县归秦宣布终结。
在秦的统治之下,旧有的楚国地方政府被彻底摧毁。新的郡县政府开始按照秦朝的什伍制度重新编制乡里社会,将集权政府的行政控制彻底落实在人头管理之上,使得百姓不得随意脱籍流动。
这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自然毫无疑问是无业游民们,或者我们这里直白一点,刘邦。】
对于自己的出身从来大大方方不加遮掩,更对自己当年游侠生涯没有羞耻感的刘邦,此刻对于后世人犀利的评价,顶着四人顺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却罕见地感觉到了一种微妙。
刘邦:你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指名道姓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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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季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到底还不像未来发达了的自己,因为在信重的臣子们面前丢脸而不自觉地尴尬,此刻对于这样的评价都称得上一句全盘照收。
“原来张耳大哥躲到陈郡陈县去了。”
记录下自己的好兄弟眼下的去向,刘季的目光继续回到天幕之上,眼神中都带着点兴奋难耐的激动。
既然张耳的下落都可以告诉他,那么别人呢?就在沛县的萧何曹参就算了,那他现在不认识,可是听起来是他的得力助手的陈平和韩信呢?他们在哪里?
一个此刻显得格外大胆,让回过神来的刘季都觉得有点异想天开的想法悄无声息地在脑海中萌芽:
如果他可以比原本的自己更早一步将这些人聚集起来,那未来和原本的走向相比,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秦王、不,始皇帝如果活着,那么刘季肯定不会起任何的心思。秦朝是他最如臂使指,近乎一体的机器,没有人有本事能够对抗他。
但是十年,十年后的始皇帝就将崩逝,继位的人选虽不明晰,但竟然无力控制局势。
刘季的眼瞳倒映着天幕的白光。
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在秦国的法治社会中,无业游民毫无疑问是不被容忍的。
刘邦此刻的出路于是也就无非几条:务农是没有兴趣的;推荐出仕需要德行和乡里的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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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打去当了游侠开始,
就和这玩意再没有关联。
那就只能通过考试,出任小吏了。
秦国是个法治国家,办事的主要依据就是法律章程。
而我们大家都知道一点:尽管法律可能会因为制定的出发点和量刑的轻重而显得有些冷酷,但它的好处就在于对待不同地域不同阶层的人来说,都是一视同仁的。
而这一点放在秦的身上,就体现在于,哪怕知道六国遗民们肯定会对于自己的统治产生负面情绪,在基层官吏的选择与任免之上,实在的老秦人依旧选择照自己的规矩办事——又或者是以秦地的基础,也实在挑不出来更多的基层官吏了。
在这些六国故土,中央主要负责任命县令和主要官僚,而属下的官吏却全部由本地人出任,也算是为当地人参与政权建设打开门户了。】
“后世人真的很重视法律。”
张良回想着之前在刘启篇章被特意拎出来的肉刑改革,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负责整次律令的萧何:“相国的次序,整理得又如何了呢?”
“我打算将其大致划分成狱律和旁律,将原本的《兴》《厩》《户》三篇集类为篇,再依据《韩子》的思想,将相近的律令进行整编……”
萧相沉吟了一会,随后有些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整理不完。还主要是在删繁去芜,具体的量刑和标准,恐怕到时候得多找几位熟悉这方面的人士来辅佐。”
若说熟悉法令,那肯定率先想到的是法家人。可是萧相想了想,又否决了这个人选:“法家虽然精通,但到底是严苛惯了的。”
他看向刘邦:“臣觉得,到时候除了法家人士,也可以找几位道家,甚至儒家的人士过来一同商讨。”
刘邦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痛快地就点了头:刘启的儒法道三家并用,此刻虽然还不能完全地推广到上下,但在法律层面上却可以借鉴一二。
【这些官吏的选拔,最主要的途径就是考试:文吏考读写计算,刘邦其实打小学过,哪怕后来生疏了捡起来也不算困难;武吏考剑术武艺,对于他这个游侠来说更是没有难度。
所以,大约在刘邦三十五岁那一年,他成功被任命为了泗水亭长,进入了秦朝体制内部,这段从对抗走向统治的经历,在未来可以说对他是收益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