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帝城后,他马上就去了监狱探监,并取得了那个女孩的dna样本。
坐在他面前的女孩,明明只有二十来岁,可是看起来却似乎有三十,她的眼睛里好似藏着锋利的匕,看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仇恨。
不敢相信她是他从小就失散了的妹妹,他几乎是取了毛囊组织后,马上就去了鉴定中心。
此刻,他打开鉴定报告,没有看前面大片的文字描述,而是直接跳到了结果——
经dna比对表明,厉席择和伍婷婷不符合基因遗传规律,没有兄弟(姊妹)亲缘关系。
一句话,将厉席择打得有些懵,他愣了好几秒,又再次看了好几遍,这才反应过来一般,收起报告,就向着监狱赶去。
过了今天,伍婷婷就要被枪决,所以,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一小时后,他坐在铁窗前,看向里面的女孩,开了口:“伍婷婷,你知道一个叫厉席韵的女孩吗?”
窗口中,伍婷婷没有任何反应。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而这次,伍婷婷缓缓将目光对准了他,眸底的寒意让他心头一凛。
那是一道怎样的眼神?他即使作为一个上过真正战场的男人,也为之心寒的冷血。因为,面前的伍婷婷看人就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她抬起手指,轻轻勾了勾:“靠近些,我告诉你。”
厉席择蹙眉,凑近了几分。
然而,里面的伍婷婷却迅出手,手指快若闪电,就要去掐厉席择的动脉!
她的动作极快,唇角闪着嗜血的笑意,可是,就在她要重温鲜血味道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扣住了。手铐撞击在铁质窗格上,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厉席择钳住伍婷婷的手,澄澈的眸底里都是犀利冰锋:“听说连环杀手,很介意自己死的时候尸体不完整。”
伍婷婷脸色一变,眸底的情绪快变化,最后语气略软:“好,我告诉你。”
她的唇角涌起冰凉的笑意,笑容却显得有些空洞:“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档案上显示的21岁,而是32岁。我第一次杀人,杀的就是一个婴儿,刚刚出生的婴儿,她叫厉席韵!”
厉席择感觉自己的心脏似被什么东西抓住,呼吸急迫得就要窒息,他紧紧锁住女人的眼睛:“你如果骗我——”
她打断他的话:“那个孩子,手腕上挂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厉席韵’三个字,而她另一只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锁,是江南银饰的限量品,全店就只有一款,里面有机关,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开。”
随着她的话落,厉席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仿佛沉入了最冰冷的湖底,无法呼吸。
“那时候我才11岁!”女人笑着,眼底都是疯狂:“我不知道你怎么找到的我,但是,我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厉席韵!我不过只是看她长得可爱,伸手去抱了一下,没想到她就不动了,还被护士看到赖上了我,说要抓我去坐牢!所以,我就直接一把捏死了她,哈哈哈!那枚银锁真不错啊,我穷困潦倒,还是把它拿出去拍了几十万!还有,当初那个护士说她根本没见过厉席韵吧?其实,她根本在说谎,因为,她害怕孩子在她看护期间生意外,会让她丢了工作……”
后面的话,厉席择根本听不见了。
他只记得,母亲说过,当时他在幼儿园,他的父亲则是在军队执行任务,而她则是突然胎动,连忙去了医院。
那时候没有手机,她生完了孩子,才刚刚看过一眼,后来就再没见着了。之后,问医院,医院说孩子是在她身边躺着的,她睡着时候孩子丢了是她自己的责任。
那个年代并不像如今,哪里都有摄像头,而她的老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尉,虽然军队那边帮忙找,可是,都始终了无音讯。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可时隔久远,除了那个银锁,便再也没有任何证明孩子身份的东西,因此,一直毫无线索。
直到,那个银锁再次出现,而他查到,拍卖银锁的是一个21岁的女孩……
或许,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如此。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妹妹会在刚刚出生时候就离开了人间,这么多年一个人在那个冰冷的世界,会不会冷?
过去母亲教他吹埙,他开始其实不太喜欢,觉得那是召唤亡灵的声音。而现在看来,真的是召唤妹妹的亡灵吗?
只是她泉下有知,不知能不能听见……
厉席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监狱的,而那枚银锁,在他离开监狱后不久,就被朋友帮他高价拍卖拿了回来。
他摩挲着上面的图案,看到背面刻着的那个‘韵’字时,眼睛都有些模糊。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想到母亲临终前嘱托的话,让他找到妹妹,兄妹俩团团圆圆,可是,却永远成了奢望。
厉席择看到前方有个供人休息的椅子,坐下来,掏出他随身带的埙,放在唇边吹奏了起来……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