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倪远终于按捺不住,挺身而出,缓缓说道。
“二老还是应当懂得珍惜殷昀杰的付出,这些年他尽心竭力,分家之际未取家中一物,更承诺定期提供赡养费,每月五块,村里哪位老者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作为他曾经的上司,我可以作证,这小伙子为了养家糊口,几乎豁出性命去工作,光是那点儿微薄的补助,哪里够他自己开销?”
倪远补充道,行伍生活虽有补助,但数量多寡还得看个人功勋。
若非他多次冒险完成任务,积累下赫赫战功,何来这等收入?
最后,倪远掷地有声地道:“人呐,总要有点儿良心。”
此言一出,却如火上浇油,殷老汉顿时跳了起来。
愤怒中带着几分无力:“良心?我们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还算没良心?你们这些外人,又懂得什么?”
话语背后,殷老汉心头五味杂陈,外人哪里能理解。
没有了殷昀杰的补贴,未来的日子将是如何艰难的煎熬。
尽管这些年来,殷向阳手头的储蓄已颇为丰厚。
但面对殷向阳那如无底洞般的病情与高昂的医疗开销,那些积蓄似乎总显得捉襟见肘。
在未分家之前,他还能仗着长辈的身份,强硬要求殷昀杰承担起这份经济重担。
然而,一旦家业分割,除了那象征性的五块钱。
想要再次让殷昀杰掏出一分一毫,无疑是将希望寄托在黄粱一梦之上。
许清禾,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并非轻易就能被蒙混过关的女子。
今日发生的一切已经鲜明地证明了这一点。
殷老汉内心悔恨交加,几乎悔青了肠子。
就在昨天,他还精心盘算着如何表现自己。
设法让殷昀杰渐渐遗忘分家的念头,甚至不惜耗费重金。
准备了一场丰盛的酒宴,企图以这样的方式笼络人心。
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一旁的倪远,并不完全理解殷老汉心中懊恼的根源,直言不讳地说:“作为父母,养育子女乃是天经地义,何必太过计较个人得失?殷昀杰多年如一日支撑着这个家庭,他的付出理应得到满足和尊重。”
其实按照年纪,倪远本应尊称殷老汉一声老哥。
但殷老汉先前的行径实在是让人难以认同,以至于他干脆省去了这层客气的称呼。
殷老汉心中原本还想争辩,想要诉说殷昀杰并非自己亲生骨肉。
这些年能够抚养长大已是不易,但理智最终制止了这些伤人的话语。
他只能一脸愤怒,坐在那里独自生着闷气。
许清禾看穿了殷老汉的故作委屈,她稍作思考:“爹,话不可如此说。我们同在一个村子里,谁不知道谁的情况呢?殷昀杰自小不过八九岁就开始下田劳作,赚取的工分全部上交给家里,后来他参军入伍,更是没有间断过往家中寄钱,这些事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不是吗?”
“爹,我们要讲道理,不能只看到自己为家庭做出的努力,而忽略了别人背后的辛勤和牺牲。您这样偏心,不了解情况的人看了,还以为殷昀杰和您之间真的没有血缘关联呢。”
许清禾言语温和,面带微笑,看似商量的口吻下,却句句直击殷老汉的心灵,让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