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老楼。
七层。
老楼的外墙,从一楼到三楼的位置,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
叔叔的宝马轿车慢慢驶停在了老楼下,路明非推门下车,仰头观察着这幢在记忆中已经褪色了太多的,曾经的家。
婶婶没有跟着来,叔叔去后备箱提行李,点了根烟,拽下了两只婶婶收拾的行李箱提。
“真不用帮忙?”
“嗯,没事儿,叔你先回去和婶婶再聊聊吧,我自己慢慢收拾。”
路明非从叔叔有着些许颤抖的手中接过了老楼三楼的单元房的钥匙,目送着叔叔的宝马车连续掉了好几把方向还差点撞到后保险杆,极其勉强的从狭小的院子里掉头离开。
从今天开始,路明非挥手,告别扭曲而复杂的亲情。
在曾经路明非的记忆中,这幢属于父母和自己的老房子,就已经褪色的不成样子了,而交界地的奋战之后,这段记忆,更是朦胧的几乎消散。
但当他踏上楼梯,手指抚过有些掉粉的白墙,看着那老旧枯黄的小广告,却莫名又感觉亲切了起来。
疏通下水道,开锁换锁之类的。
提着两只行李箱来到三楼,路明非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插入钥匙,扭开门锁,推门。
白粉墙,瓷砖地,矮小的玻璃茶几,老床单盖住的沙,落满灰尘的方脑袋液晶管电视,外壳被太阳晒黄的饮水机,还有一个木质的衣帽架。
落满灰尘的方形饭桌,占据了客厅靠近厨房的一个角落,两把椅子塞进了方桌下面,都对着墙壁。
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
路明非缓缓踏入了这间时间好似凝固了下来的老房子里。
沿海小城下午时分灿烂的阳光照亮了空气中缓慢飞舞起来的灰尘,好似着屋子中一直沉寂的精灵们在欢迎着久别的故人。
“我回来了。”路明非的声音,在无人的房间中回荡着。
接下来该大扫除了。
将空气中那些恼人的,占据了这间空屋太久时间的小精灵们,驱逐出去。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路明非试了一下水管。
可怜的水龙头疯狂咳嗽,只吐出了空气。
好吧,一点也不意外。
还得去交水电费。
从叔叔家离开前,婶婶将一张银行卡交给了路明非,路明非没问里面自己父母每月打的生活费还剩多少钱,婶婶也没提。
倒是叔叔,又多给了自己一张银行卡。
他拒绝了,但叔叔执意要给,他只能收下。
所以还要清点一下资产什么的,自己还欠苏晓樯一顿饭。
各种乱七八糟的杂事儿,加上大扫除,路明非从下午太阳高悬,一直忙活到了夕阳西沉,天空好似被烧红了一样。
整个房间焕然一新,液晶管电视已经彻底坏了,路明非不会修,也没打算修,搬到门口准备抬下楼丢进垃圾箱。
饮水机清洗了一下,还能用,路明非从附近的小市提了一桶水回家。
水电都通了,灯泡太老,不够亮,明天再换。
沙套是单独收到了衣柜里,还挺干净的,不需要重新清洗,套到海绵垫里就能用。
最大的安慰就是银行卡里的资产了。
自己父母打生活费的银行卡里还有一百多万,每个月四千美刀换算下来,从自己七岁开始寄宿后每个月不曾间断,到如今,这笔钱还剩下了三分之一不止。
所以说咯叔叔婶婶要说好,似乎谈不上,但非要说坏到哪里去了,也不至于。
这可是一百万啊。
路明非自己都没想过居然还能剩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