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部的大广场上,本来板上钉钉要进厂的几个婶子,看到二十出头的艾秋秋,意气风发站在磨盘上,居高临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慌。
“怕什么,她是外乡人,还能拗得过村长?不要怕她,她制定不出大家都服的招工章程。”
艾厂长
村部广场上,等人到齐了,艾秋秋宣布道:“好了,我来公布一下招工条件。”
这次招工年龄在十八到五十五之间,女性,初步符合条件的,需要去卫生站做个体检,进入复试,复试的条件表已经发下去了,家里适龄女孩供到过小学毕业的,加两分,初中毕业的,加两分,供到过高中的,再加两分,最后综合得分,按分数高的录取。
小河湾村委看了下艾秋秋的招工简章,按照她的章程,推荐的八个一个都进不去,这里面他唯一能反驳的,就是女娃娃念书加分这一块。
“那要是没有女娃娃家的,加不上分怎么办?”村长反问
艾秋秋道:“你找,全村九十多户,上下三代同堂,没有一个女娃的,那我把这一条划掉。”
六十年代生孩子没有节制,父母在不分家,那一大家子好几十年,全是男娃的不能说没有,但是小河湾村是没有的。
村长嘀咕,“丫头片子,读了书也是给别人家读的,你这变相鼓励乡亲们送女娃娃去读书,不怕天打雷劈。”
艾秋秋笑道:“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十几年前就提出来了,村长,你这思想觉悟可不行,要不咱们去公社的政治部唠唠。”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那就按照你的章程来吧。”村长可不敢落人口实,说他思想觉悟不行。
艾秋秋站出来,说道:“大家不要听村长的瞎话,他家供他妹子读了中专,分配到粮站,吃上了商品粮,他让你们家孩子不读书,就是减少他家孩子的竞争,乡亲们可别上当,不管男孩女孩,都送去念书。”
村长差点被气死,还没说一句,又被艾秋秋拿高帽子压得哑口无言。
现在大学都是推荐制,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上不了大学,但是艾秋秋的话,还是鼓舞了一定的乡亲,招工简章通过了,姜红枝尤其高兴,她家妯娌三个,她生了一个儿子两个闺女,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初中毕业回来务农,闺女一个今年刚高一,一个刚初中。
因为没分家,为着两个丫头上学的事,妯娌们没少阴阳怪气,她只好拚命多做家务,处处忍让,今天这招工,她可算扬眉吐气。
复试的时候拿了最高分,健康证也拿到了,妥妥成了螺蛳酱厂的员工,而她的两个妯娌,一个没进复试,一个进复试被刷,今天婆婆破天荒,叫她不要洗衣裳了。
“衣裳谁不会洗,那还有你两个弟妹呢,你去家属院走动走动,问问厂长啥时候开工,哪些准备工作要做,手脚勤快点,给厂长留个好印象,你在厂里,那可是刮风下雨都拿的满工分!”
……
艾秋秋不在家属院,她在公社和主任商议螺蛳酱厂员工的事,这次招聘八个社员,她还要再招聘两个技术员,就是真假千金。
艾秋秋讲话直接,“螺蛳酱核心炒制的配料,我只能教何思蔓何跟何霏雪。”
“这个问题不大。”主任说道:“但是两个小姑娘也记工分吗,那她们很吃亏啊。”
艾秋秋道:“这是我第二个要跟主任商议的,螺蛳酱厂和乡镇、县城的工厂一样,给职工发工资,她们要和城里人一样早出晚归,勤勤恳恳上班,拿个工资不过分吧,咱们公社做好表率,把集体经济做得红红火火,上上下下一条心。”
前景是好的,但是这工资谁来发呢?
“螺蛳酱厂,能裹得住这么多人的工资后,还有盈利吗?”
艾秋秋道:“主任,您让我试三个月,如果螺蛳酱厂无法做到自负盈亏,我把配方交到公社,另外,这三个月内的亏损,我个人承担。”
“你要不要跟你丈夫商量?”主任惊呆了,她又不是河湾公社的人,至于吗?
艾秋秋肯定道:“我的想法已经和丈夫商量过了,他非常支持,我丈夫思想觉悟就是这么高,真没办法呀,我也只好试试了,主任,您要真觉得我们做得还不错,可以向部队领导反映下,我也不介意多些夸奖和鼓励。”
……
螺蛳酱厂在正式上班的前一天,薪酬定下来了,竟然不是抵工分,而是像城里人一样拿工资,但要求也非常严格,一切按照规章制度,不得迟到早退。
工资没有城里高,暂时定的十块钱一个月,三个月后,如果螺蛳酱厂有盈利,正式工资定到十四块钱一个月。
这个薪酬制度,仿佛油锅里泼了开水,一下子炸开了,钱哪,每个月实实在在到手的,可不让人眼红吗?
不过公社主任不怕闹,他是在县委会议上提出并得到通过后,才回公社宣布的。
公社主任严厉呵斥带着乡民闹事的小河湾村委,“这是艾厂长的军令状,三个月实现盈利,半年内扩招到五十人,你们小河湾村,平均两户就能出一个工人,剩下一半,还能分集体工厂的盈利,这都不要,我马上把工厂搬去大河湾村!”
大河湾村干部一想,还有这种好事,立刻表态他们村绝对配合艾厂长,被小河湾已经招工的几家,联合压下去了。
至于外乡的两个职工,何思蔓跟何霏雪表示,她们俩跟艾厂长共进退,如果厂子不盈利,她们不要工资。
螺蛳酱厂的章程就这么定下来了,姜红枝快被这巨大的意外之喜砸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