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环山公路,人只能徒步上山。赵牧青跟在沈观知后面,小心翼翼地踩在说不上平坦的石阶上。前半段他走得很轻松,很快就到了沈观知面前。
“小心,现在雪开始化了。”沈观知在身后提醒他,赵牧青自认为脚下踩得很稳,没怎么当回事,结果下一秒就无意中踩中融化的雪水,眼看整个人就要朝后摔去。
沈观知恰好在身后接住他。赵牧青倒在沈观知怀里,腰被沈观知有力的左臂搂紧,后脑勺恰好就靠在对方颈窝,离得近了仿佛能听见沈观知的心跳声。
“有没有事?”沈观知话音刚落,赵牧青就连忙从对方身上爬起来,不服输似的继续往台阶上踏,结果又险些摔下来。
沈观知又扶了他一把,赵牧青的小臂被握住:“我可以抓着你。”
赵牧青迟疑片刻,还是没有出声拒绝。沈观知圈住赵牧青的手腕,缓慢地往山顶的方向而去。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被牵过手了——或者说手腕,赵牧青忽然想,就算是在与沈观知结婚以后,还没离开别墅之前,他们也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有着最轻微的肌肤触碰,没有掺杂太多其他的想法,仅仅是往高处行走。
赵牧青这一次走得很稳,沈观知带着他绕过所有湿滑的路面,结束最后几层台阶,终于抵达山顶。
现在恰好是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赵牧青放眼望去,能很清晰地看到山顶的另一头被落日描上金边,光线透过树挂落在赵牧青身上,分明是冰天雪地,他却感到格外暖和。
“好漂亮啊,”赵牧青随意找了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抬眼望着只露出半张脸的夕阳,没忍住举起手机拍下照片,“你以前也看过这个吗?”
“没有,第一次。”沈观知就站在他身后,顺着赵牧青的目光,夕阳也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赵牧青往石头边上挪了挪,显然是给沈观知让位置。后者没多犹豫,就在赵牧青旁边坐下来,石头上的空间不大,两个人必须挨得很近才能坐稳。
“所以不是特地带我来看日落的啊?”尽管穿着厚厚的大衣外套,赵牧青也似乎能感受到沈观知隔着布料传过来的体温。
他侧过目光去看对方的侧脸,冬日的太阳光线显得很柔和,落在沈观知身上竟也显得眼前的人线条温润了许多,就好像眼前的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锋利又高傲的沈观知。
“是特地,”沈观知忽然很认真地望向赵牧青的侧脸,“第一次,想跟你一起来。”
赵牧青心脏没来由地颤动一下,他显然没想到沈观知会这么回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搭话,索性就装不感冒,抬头去看夕阳,还有底下一点一点被吹落的雾凇。
空气静默得只能听见风声。赵牧青不自在地把玩自己大衣上的纽扣,还没等谁开口打破沉寂,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担心有什么要紧事,赵牧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查看,发现是简时故发来的消息,还是一大段语音。
他用话筒播放,手机贴到自己耳边,听简时故的消息内容。
“天,我才看到新闻,”简时故语气显得很诧异,“还好你跟she解约了,我看微博他们好像内部大换血,之前那个负责人股份都被收购了,直接被踢出局,还有内部员工说高层在搞什么,反正就是吵来吵去争来争去的,看不明白。”
赵牧青下意识点开微博,在广场搜索she,果然前行政总裁换了人,高层内部也各种分化,目前业务似乎处于停滞状态。
“沈观知,”赵牧青暂停刷手机,对上旁边人的视线,“she那边是怎么回事?”
“最近还有事情要处理,我过段时间再解决she的内部问题。”沈观知看了一眼手表,“许乘应该在帮我打点。”
“等等,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有权利插手他们内部的问题?”
“我现在是she的大股东,”沈观知顿了顿,“我让咨询公司替我制定一份经营策略作为参考。”
赵牧青很难想象沈观知居然能办到这种地步,到底是怎么收购到这么多股份的?
“牧青,”沈观知似乎预料到赵牧青还想再问什么,他将指腹轻轻点在赵牧青的下唇,示意对方暂停纠结这个话题,“下山再谈这件事。”
沈观知的手指一触即离,赵牧青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就好像不这么做就没法消除停留在此的触感。
赵牧青的目光停在夕阳上,直到山头将它几乎完全遮罩住。
天色似乎马上要暗下来,沈观知向赵牧青伸出手:“天太黑不好走,现在适合下山。”
赵牧青怔了怔,抓住沈观知的手腕。他将视线落在两个人相握的位置,不一会就别开目光。
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自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不用担心丢脸,至于沈观知,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回到车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去。沈观知没有急着开车:“你有事想问我。”
“封回已经不在she了?”
“不只是she,”沈观知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叩两下,“他已经被封家剥夺资格,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都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赵牧青简直要笑出声:“知道他过得不顺心,我舒服多了。”
“听我说这些,就能痛快吗?”沈观知打开车内灯,暖黄色的光映亮赵牧青的脸。
“那还能怎样,”赵牧青轻笑出声,“难道走到半路能看到封回要饭啊?”
“我在市中心酒店订了包间,”沈观知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给你准备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