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没有想到,背靠密党元老屠龙家族,权力滔天的贾米尔会突兀死在冰窖内,而且是被一柄无主的古剑所斩。当一群白衣的研究员围拢过来时,就见到死状极其惨烈的一幕。如果换作其他环境,浓烈的血腥气几乎就要迎面扑来。但这里是零下五十度的冰窖储藏室,分子无规则运动的剧烈程度大大减弱。单凭尸体情况已经认不出贾米尔来了,因为他从头到脚被一剑截成两半。“刚才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仔细说一遍。”有工作人员问向旁边的助理,刚才只有他们两人在冰窖内。“贾米尔校董伸出手想去触碰那柄黑鞘古剑,结果那把剑直接出鞘,就把人杀了。”一直跟在贾米尔身旁的助理神情恍惚地答道。这个答案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哪怕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都有一种荒唐感。一柄无主操控的剑怎么可能杀人?可他无论如何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却只能想去一道璀璨金芒冲天而起,再然后,便是黑西服老者被截成两半,应声而倒,血肉模糊。“诺玛,可以调取冰窖内的监控影响么?”那工作人员看着助理恍惚的神情,皱起眉头,按住耳麦后询问。贾米尔虽然在学院教职工群里臭名昭着,可他不明不白地死在学校地下基地里,这里的工作人员有必要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抱歉,您的权限等级不足,建议您出示校长批文。”诺玛清冷的女声回荡在空旷的储藏室内,那赤龙的威严身躯溅上一层猩红血液后,愈发显得神秘尊贵,狰狞的首依旧具有震撼性,如同王者显露蔑视神情。死去的骸骨好像在笑,笑蝼蚁的贪婪又可悲,笑它们的渺小又脆弱。这番消息很快就被诺玛传输到刚刚结束会议的昂热耳里,他面色一沉,突兀挥起右手。“怎么了,校长?”正准备下去执行会议布置事项的诸多教授止住身形,望着上方白发苍苍的西装老者。“贾米尔死在冰窖内。”昂热低声说着,语气没有低沉悲痛,却很严肃。而那些教授们也一个个睁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是入侵者干的”曼施坦因在卡塞尔学院从业几十年了,还从未听过这种怪事。“这件事需要尽快调查出一个结果来,然后邮件通知给科纳尔校董。”昂热只在各位教授面前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匆匆解散了会议。留下众多面面相觑的教授还站在原地。“等下一起去喝一杯?”古德里安向几个相熟的教授们发起邀约,身为常任助教,他对学院内每位学生和职工都有感情,会在听说某位专员不辛逝世后穿上缅怀的葬礼西服以及搭配白玫瑰,在他的墓碑前献上一捧白菊。当然,贾米尔那个蠢货除外。几名中老年教授欣然应允,他们都对贾米尔那种无能又嚣张的派势感到厌恶,甚至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替他哀悼。法国,某处顶级酒庄这里作为某位神秘权贵的私人酒庄,占地极广,成千上百顷的葡萄架生长蔓延着。通体白色大理石搭建成的城堡坐落在葡萄园中,富丽堂皇的程度不亚于梅多克地区最宏伟的玛歌酒庄。四根巨型白色雕花圆柱撑起了城堡高耸的屋脊,共分四层,半椭圆形的窗户刻有特殊十字型花纹,巍峨屋顶贴着排排铅灰色瓦片。酒庄地窖内,培育高规格红酒需要严格空气中的温度湿度及一系列因素。排排深棕色木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红酒,它们贴着各类标签以表明品牌种类、出生日期、葡萄品种以及酒精浓度等等。地下酒窖对于酿造优质红酒最有好处的原因在于其避光,反震,而且在地下六米左右,其温度和湿度是相对恒定的,完全符合葡萄酒发酵的储藏要求。而就在这样静谧、幽深、昏暗的环境里,却有轻轻地震动声响起。身穿黑白oL职业套裙,踩着黑色细高跟的美女助理正小心地顺着实木楼梯下到酒窖里。紧接着跟下来两位身穿白色厚重防护服的男人。那金发女人径直走向靠南的一排酒架,轻轻抽动第三层一瓶毫不起眼的90年份葡萄酒,随后便有类似机关触发时咔嚓的声音响起。一道棕墙陡然升起,露出酒窖内另一层面貌。这是个相对狭小的隔间,大约只有三十平米左右,最中央摆放着张银白色金属制造的低温休眠舱。周围摆放着各种代表生命体征的探测仪器以及闪烁光点。透过透明的石英玻璃罩朝内看,可以看见一位面容苍老褶皱如开裂树皮的男人平躺于休眠舱内。从老人的面容上看,依稀能分辨出几分与贾米尔的相似之处。如今他全身插满各种精密导管,依靠输送营养液维持身体各项机能基本运转,便是口鼻处也插有辅助吸氧的面罩。“科纳尔先生原先叮嘱我们要在2012年唤醒他,可现在……”跟下来的,一位身穿防护服的中年男人表情似乎有些犹豫。“贾米尔先生去世的事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再说,中国李氏集团发来的那则通告你也看见了,我们需要科纳尔先生做个决策。”身材丰满的女白领微微撇过头,露出个干练果决的眼神,后面那两人也不在有意义。很快,女人伸出纤纤玉指按在低温休眠舱外一处红色唤醒按钮上。舱内在按钮按下的那一刻很快响起机械的摩擦响声,一道道维持科纳尔身体机能的导管被切断,透明石英玻璃罩随着机械臂运转平滑移开,内里的老人身躯被缓缓抬起坐直。在将近三十分钟的漫长等待后,那面容褶皱的老者终于睁开眼睛,一双浑浊昏黄的瞳孔带着一丝愠怒。“什么事?”他坐在休眠舱升起的纯黑靠背处,望向面前正在操作各式仪器的几人,张开嘴,吐出低沉嘶哑的声音。“科纳尔先生,我们是迫不得已才唤醒您的。”女秘书看着这位超过百岁高领的老人,轻轻咽了口唾沫,带着些许颤音。尽管他在这间地窖里沉眠许久,可醒过来,依旧是掌握至高权力的那批人。哪怕一个眼神也如狮虎般有着威严。“您的弟弟贾米尔,不辛去世了。”女秘书身后的一位男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并不时微微抬头观察老人的神色。可男人预料中的悲伤或者愤怒并未出现在科纳尔脸上,他那老年斑密集的皱褶脸上反倒掀起一丝僵硬的笑意,不由让面前三人心生寒意。其人冷血至此!“怎么回事?”老人收敛起笑意,面色阴沉的问。“根据卡塞尔学院秘书诺玛发来的邮件看,贾米尔先生是死在地下基地的冰窖内,死因……是一把古剑。”男人有些犹豫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一把古剑?”老人慢慢听着男人叙述,随后冷漠眼神起了波澜。“相传是柄中国名剑,太阿。为正统继承人李龙渊所有,他今年刚在卡塞尔学院上学。”“正统?”科纳尔眯起昏黄眼睛,回忆着这个称呼,有些记不清了。“那就是李龙渊杀了贾米尔喽。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么。还需要我来教你们做事情么?”老人的语气愈发冷酷起来。纵然贾米尔是个扶不上墙的蠢货,可也代表他们petit家族的脸面。至于卡塞尔学院给出的,一柄剑杀人的理由,科纳尔是绝对不信的。屠龙家族又不是有神论者,剑是凶器,必定为人所掌握才能杀人。这而,也不过是给他们的学生找一个包庇的理由。但这家伙无论血统如何优异,如何受到其导师甚至昂热赏识,都要死。然而,听见老人命令的三人面面相觑,露出为难的神色来。“科纳尔先生,是这样的。李氏正统旗下的盛唐集团,在一日内封停了我们在中国区设立的所有营业机构,并且遣返了所有海外工作人员。”“他们要求我们交出贾米尔先生,并且给予补偿。”还是金发女秘书最后开口回应。这样宏伟的事迹,就连她都感觉难以置信,但其真切发生了。就像平静且清澈的浅滩下被人扔了颗石子,冒出头来的不是鱼虾鳖类,却是一只仰天咆哮的狰狞狰狞巨龙来。科纳尔此刻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从平静到嗤笑再到错愕。佩蒂家族在全世界设立的外资公司特别是投资公司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超过五千万人口的大国市场更是全部打通,形成一条庞大稳定的金融链。可就是这样,他才清楚知道能在一日内将这些外资公司连根拔起的势力,背后力量有多雄浑。在这组织展现一定肌肉的同时,还撂下这样的狠话,就不仅仅是斗嘴怄气那般简单了,而是,战争的开始。“告诉加图索家族,佩蒂家族受到挑衅与威胁,需要召开元老会议。”老者微垂着头思索一会儿后,便解下右手食指的红宝石银戒指,递给女秘书。这是密党元老家族间代代相传的信物,一旦哪位家族出了重大危机或困难,可以选择向执政家族出示信物,召开元老会议。而这百年来,密党内最为强盛的家族便是意大利的加图索家族,而会议地址也在他们家族元老长期居住的地方,波涛菲诺小镇。“是。”女秘书接过戒指,带着身后两位身穿防护服的男人恭敬退了出去。三十平米的小隔间里,科纳尔微微坐直身体,看着四周昏暗枯黄的墙壁,眼神里流露出浓烈的不甘来。如果能有长生,该有多好。静坐半响,老人伸出干枯瘪皱的手,按下身旁的按钮,科纳尔身体在机器作用下缓缓躺倒,透明石英玻璃罩缓缓闭合,地下酒窖再次恢复平静。而顺着木梯往上爬的三人内,走在最后的年轻男人在透明面罩下掀起一抹笑意。万里冰封的海域,黑袍皇帝已经收起鱼竿,闲坐在漆黑巨蛇头顶。而李龙渊此刻已经打着胆子跳到这叫利维坦的海怪身上,伸出手去抚摸它坚韧厚实的鳞甲。而利维坦也只是发出嘹亢悠扬的声音,并未产生暴怒狰狞的情绪来。“上次青铜城的时候,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嘛?”黑袍皇帝手撑在膝上,突然朝李龙渊问出一句。“当初我就说过,你会红着眼大声吼出一句,‘把力量给我’。”皇帝的一句戏谑顿时让李龙渊有些尴尬。“没想到,我隐藏这么久的中二之魂都被你发现了。”俊秀年轻人突兀伸出五指遮住半边脸,学着日漫里逗比男主的语气。“那你还记得我说的话么?”皇帝没有理会李龙渊,只是猛地一挥宽大袍服,俊美面容上的神情突兀严肃起来。“知道,任何帮助都是有代价的。”年轻人回复。“下一次出手,我会收掉你二分之一的命。”黑袍皇帝站起身来,望向夜空孤挂的那一轮银月,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那我争取,让我的命变得值钱一点。”李龙渊缓缓放下手掌,目光灼灼地与他对视,脚下的漆黑巨蛇亦或银灰巨鱼都张开嘴,发出化为实质的嘶吼声。滚滚声浪撕裂开冰封的黑海,也撕开李龙渊的梦境。“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是醒过来了么?”当身穿蓝白条纹病服的年轻人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紧张兮兮的小脸凑到自己跟前来。赵曦已经整整守了李龙渊两天一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年轻人有些愣神后问道。“11月29日,晚上九点。”赵曦乖巧地回答。“原来已经过去两天了呐。”李龙渊回想起那天晚上与赤龙间的战争,不由地晃晃脑袋。“你也回去睡吧,我醒了就好了。”年轻人伸出手按按女孩的头,轻声道。他看得出来赵曦的疲倦,也清楚这个平日里懵懂贪吃的女孩这两天照顾他,一定吃了不少苦。“不,我要留下来照顾公子。”赵曦第一次出言拒绝李龙渊的提议,面色坚定。“公子你饿不饿,我给你捧点粥来。”女孩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有些呆萌又关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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