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19年9月2日第三百一十六章·这一家子南京,户部侍郎王琼后宅。
王晋溪年过四旬,正值壮年,生得隆鼻阔面,躯干丰伟,颌下三缕美髯飘在胸前,显得萧然不凡,只是他此时与夫人白氏在一起的模样却与他的端正气度丝毫不符。
“夫人,可以了吧?”
“什么可以了,人家还没完呢。”
“让下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看到便看到了,老夫老妻了,还在乎这些,嘘——,别动,这下深了。”
“深了便不要弄了,不急这一刻,我还有公事要办,待夜里再说。”
“晚上乌漆墨黑的,能干得了什么!”
“这,让孩子看见也不成样子。”
“你还敢提孩子!朝翰被你吓得不敢归家,朝立也整日早出晚归的,诶,你还真打算不认朝儒啦?”
“当然不认,这孽子沉迷女色,挥霍无度,老夫若不严惩以儆效尤,这家业怕就毁在了这几个不成器的孽障手里,唉!唉!唉!疼,夫人疼,要断啦!”
王府女主人白氏拎着王琼的一只耳朵,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老东西,六亲不认,左一个孽子右一个孽障的,这孩子谁生的?不是你的嘛?”
王琼疼得直咧嘴,迭声应和,“是我生的,我生的,我教子无方,累得夫人生气,罪该万死,夫人,快松手吧,你手劲大,耳朵快掉啦!”
白氏手中稍松了些劲,举起另一只手中的竹签,恶狠狠道:“要是再胡说八道,下次就趁掏耳朵的时候把你给弄聋了,晓得了吧?”
“晓得,明白。”王琼连连点头。
白氏这才松了耳朵,王晋溪这才长出一口气,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朝儒这次也是闹过火了,该好好管教一番,可也别太出格。”白氏嘱咐道,“你听明白了吧?”
王琼不情不愿地闷声“嗯”了一下,抬眼见白氏柳眉倒竖的模样,立马服软,“明白,明白。”
“这还差不多。”白氏满意点头。
捂着耳朵,王琼郁闷道:“夫纲不振,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瞧你那德性,知道你要面子,在孩子们和外人面前,我何时不是顺着你的意思,彰显你这一家之主的风范。”白氏揽着王琼肩膀,轻轻晃了几晃。
因在后宅,白氏穿着随意,鹅黄缎面的抹胸外,只披着一件同色的开襟交领衫,王琼坐在那里,目光正对着那两团半球形的雪腻丰脯,不由一阵口干。
白氏自然看到丈夫的眼神所及,得意地扭了扭腰肢,“好看么?”
“非礼勿视。”王琼干咳一声,扭过脸去。
“假道学,自己家的还不敢看。”白氏嗔声责怪,随即面浮笑意,咬着王琼耳朵窃窃私语。
“不可,岂有白日宣……”
“你敢再说!”白氏凤目一睁,将王侍郎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老爷,大公子回来了,还引了一名朋友前来拜访。”一名婢女在外间禀道。
“知道了,下去吧。”王琼语音庄重,面上却不忘对夫人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是哪个不晓事的?!”白氏气恼地一屁股坐在了绣墩上。
************“小侄丁寿,请仁伯安。”丁寿长揖施礼。
“丁寿?”王琼默念了一遍,未品出有何不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人,五官清秀,一双桃花眼引人注目,只是那笑容中莫名带了一股邪气,让人心底不安,哼,不知这小子又从哪里交来的狐朋狗友。
“坐,茶。”王琼态度不算冷淡,可也算不上亲热。
丁寿道谢入座。
王琼高居上,看着下肃立的长子,悠然问道:“今日雨花台文会,泉山先生出了什么题目,你作的如何?”
“泉山先生未曾出题,只是展示了两篇奏疏。”王朝立老实回答。
“哦?哪位名臣的奏疏能得泉山先生推崇?”王琼捋须微笑,“你这中书舍人虽是闲职,平日也该多熟悉些奏疏表章,以备将来大用。”
“父亲教训的是,泉山先生展示的是京城给谏吕翀、刘蒨二君的奏疏。”
“他们两个不是因妄议朝政,已经下了诏狱么?”王琼微微色变。
“泉山先生所示的便是他二人的论刘瑾奸邪,请置之极典的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