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罢了,他要来就来好了。&rdo; 宝锦将秘报小心折叠,以桌上火烛点燃,等到化为灰烬,这才转身朝外走去。 &ldo;天快凉了,再不回去,季馨该哭了。&rdo; 惊天 &ldo;殿下……!&rdo; 季馨枯等一夜,又不敢声张,天快拂晓,才见宝锦回到房中,焦急混着忧心,眼圈都红了起来。 &ldo;您出去了是吗,我还以为……&rdo; 她面飞红霞,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ldo;陛下今日没有招新人侍寝吗?&rdo; &ldo;没有,他宿在皇后宫中了。&rdo; 宝锦换过常服,一边将绣鞋除下,一边回道。 &ldo;果然如传言中一样,陛下只在乎皇后娘娘一人,新人不过是个摆设……&rdo; 季馨想起宫中传闻,不免学舌起来。 宝锦轻笑出声,&ldo;你真以为……帝后二人亲密无间吗?&rdo; &ldo;难道不是吗?!&rdo; 季馨被问得一楞。 宝锦接过她奉上的绸巾,唇边勾起一抹冷笑,&ldo;册妃的当晚,皇帝却宿在中宫那里,这未免太过刻意了‐‐夫妻之间的缱绻,却要这般经营维系,实在值得玩味……&rdo; &ldo;只有出现了裂fèng,才需要去刻意弥补……而一旦失控,裂fèng只会更加扩大。&rdo; 宝锦含笑说道,清晨的风从她身畔chui过,外间已微微有人声响动。 &ldo;瞧着吧,新人晋位后,这宫中会越来越热闹的……&rdo; 她的声音越发低沉,几不可闻‐‐ &ldo;宫中这舞台上,从来不乏戏子,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台……却不知这一回,谁能笑到最后。&rdo; 声音怅然,却带着清醒的无畏。 **** 一月的时光转瞬即逝,宫中的人们逐渐习惯了这姹紫嫣红的新进佳丽们,也习惯了随侍帝侧的那一道青裙纤影。 在狭长曲折的夹道中,宝锦安然走过,无视道旁的窃窃私语,那些窥探、嘲讽、甚至是嫉妒的眼神,在她心中不过是清风拂面,不能兴起半分涟漪。 时光如常,皇帝并没有对新晋嫔妃们多加宠幸,只是点了几人侍夜,事后也未见有什么赞赏。 这一众女子,孤单惶恐之外,又多了这一重哀怨,却是谁也不敢说出口。 患得患失中,因酒后狂言而被禁足的月妃,几乎被人们遗忘。 朝中仍是暗cháo汹涌,帝后二人多年来并肩携手,才创下这一份基业,如今得了大半天下,却也一如从前‐‐皇后以她的玲珑手腕参与着国家大事。 后宫gān政本是大忌,不仅言官有不平之鸣,连旧日部属也多有非议,只是摄于二人的威仪,倒也不敢公开弹劾。 皇后对此心知肚明,却也夷然不惧,她暗中支持着新政,刚柔并济之下,竟是一幅大刀阔斧的架势。 十一月十日,冬日的y冷寒气,一下都收敛起来,云端终于露出晴色,日光直直洒下,将天地万物都染成一道薄金。 到了傍晚,街上仍是川流不息,游人接踵,京城的百姓们仿佛要把多日来的寒气消尽,纷纷出入于酒肆店铺之间。 宝锦以帷帽遮面,从翠色楼上看下,只见绣楼华灯,悦目怡然,街面上红袖纷招,珠翠乱摇,好一派繁华奢靡的气象。 这一条街除翠色楼外,皆是秦楼楚馆,一阵微风chui来,妙龄佳人们的莺声燕语中,又平添了隐约的丝竹妙音。 &ldo;看京城这太平热闹的景象,谁能想到……一年前,这里还是兵临城下,朝颓国灭?&rdo; 宝锦饮下一盏暖酒,眯起微醺的重眸,轻声叹道。 沈浩在旁侍坐,嘴唇阖动,却仍是yu言又止步。 两人看似意态悠然,气氛却隐隐带出凝重来。 那一日之后,宋麟很快就将帐本送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厚薄不一的各色帐本,竟然用了两口大箱才抬了过头。 面对宝锦诧异的眼神,宋麟好整以暇道:&ldo;陛下当年暗中经营的资产甚多,可说是遍布天下,近至京畿营口,远至蜀地、大理、南越,甚至海上也有商船,可以直达旅宋。&rdo; 宝锦望定了他,半晌才回过神来‐‐ &ldo;这些……都是皇室所有?&rdo; &ldo;是先帝私人拥有的。&rdo; 宋麟微妙地纠正了她的说法,起身一揖,径直去了,只留下宝锦一人,望着这满箱满匣的帐本,一时头疼yu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