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殿内,卯日星君当值,锦鸡啼鸣三遍,卿月渐渐转醒。
梦境的余韵犹存,她的心中却莫名泛起一阵空虚。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凌桓尚且能坚持本心,矢志不渝。
试想一下,凌桓、落葵若生而为神,凌桓是否仍愿守护落葵,历经万载岁月而不改初衷?那落葵,又能否做到与凌桓生死相依,直至永恒?
卿月轻摇螓首,一声悠长叹息随风飘散。
一世荣宠,不过惊鸿照影,烟消云散后,谁还记得,又有谁还放在心上。
宿醉醒来,口干舌燥,便唤了云裳备茶。
“小殿下,您可算醒了。云裳入碧桐宫多年,自幼伴在您身边,除了那次……还从未见您醉得如此厉害。”
云裳一面递水,一面拧了手帕轻轻拭去卿月额间的微汗。
又用云袖擦了擦自己额间的冷汗,这位小殿下曾下令,碧桐宫不许任何人再提起容时。
否则,统统发配至远荒种树。
好险,自己差点说错话……
卿月抿了一口水,并未注意到云裳的慌乱,而是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手中的杯子:“百花露?”
口中回味微甜不腻,实乃解酒的上佳之选。
云裳点点头,又解释说:“是陆璃上神送来的,能缓解您宿醉之后的不适。”
哦,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卿月揉了揉眉心,想了想才问:“我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云裳倒吸一口凉气,吞吞吐吐地,“陆璃上神……抱着您,一路、一路从凉风亭回了清心殿。”
后面几个字快被山风吹散了。
“陆璃抱着我?”卿月瞪大了双眼,“他吃熊心豹子胆了?初次见面还能抱着我?修羽喝醉了啊?”
云裳望了一眼天,一口气说完:“殿下您可别说了。昨日出了凉风亭,好多人都瞧见,帝君企图搭把手您都不愿意。愣是死死地勾着陆璃上神,不愿撒手。人没法子,只得将您抱了回来。”
卿月窝着一肚子的火,“听你这意思,还是本君强迫他了?”
云裳低着头没敢作声,只听卿月继续问:“他人呢?”
小仙娥又摆了摆脑袋,“昨日帝君他们将您送了回来,后又返回了凉风亭。听说,他们喝了好多酒,谈了一整夜。可今日一早,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卿月皱着眉,盯着桌上的百花露,方才还有些气急败坏,现下又泄了气。
心里极不情愿地想了想,活了三万岁,这张老脸早在容时退婚后,便在三界丢了干净。
如今只是在碧桐宫闹了个笑话,罢了,好像也没什么。
左右人间相处几十载,还有什么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