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的告急消息飞地传递给了江宁都督府和朝廷枢密院,临安御街再次响起红翎急使急促的马蹄声,只是这次不是报喜。
张浚收到消息后,惊得如五雷轰顶,慌忙放下手头之事,火赶往庐州。
淮西军的叛变,使张浚在淮南所作的抗金努力都化成了泡影,更严重的是一直被大宋视为屏障的淮南西路江防重地一时竟处于无兵无防的危险状态之中。
张浚至此甚是痛悔不昕岳飞的劝谏。
赵构更是将自己关进御书房,抽了一宿的烟,几个娘娘焦急地等在屋外,也陪了一夜。
经不住几个娘娘的轮流解劝,赵构出了御书房,到小湖边坐了良久之后,回房给郦琼写了封急书,希望郦琼念在多年为大宋效力情分上,不要投敌,如果能折返归宋,朝廷一定会调查事情原委,给淮西军一个交代。
然书信递过去后,郦琼非但没有折返,还将挟持的吕祉和其他一众官员全部砍杀在淮河边,准备渡河而去。
在此等危险形势下,朝廷命新除淮西宣抚使的张俊,带领部下,立刻自盱眙移屯庐州,以填补那里的防守空虚。此时张俊正在江宁府,他借口刚由前方返回,不愿立即赶赴淮西。
朝廷无奈,只得任命刘锜为淮西制置副使、知庐州,让他先独自守卫淮西。
赵构知道岳飞跟郦琼是同乡,又下急令,让岳飞写信劝郦琼回头,岳飞不知何故,拒绝了。
赵龙吟见到赵构时,赵构脸色灰暗,神情黯然,待赵龙吟也不像往常那般热情。
“叔还在为淮西军之事烦恼?”
赵构冷笑了一声,“我不该烦恼?先有岳飞弃军于不顾,现又有郦琼携军投敌,张俊又不听调度。可笑我还指望他们北伐中原,收复山河!可笑啊,可笑!当初我为了支持他们,把那些主和派罢的罢,杀的杀!现如今如何?徒增笑柄尔!”
“这个张浚,误我误国,简直该杀!”赵构说完,还不解气,将手中的折扇狠狠砸在桌子上,玉柄碎了一桌子。
“叔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要给你带一份大礼么?”
“我现在哪有心思谈你的什么大礼!你要没事,赶紧滚回你的温柔窝去!”赵构没好气地说道。
“我来临安前去了一趟信阳军,让驻守信阳军的龙吟军严密监视淮西的形势,现在游隼军只怕已经和郦琼对上了,叔,你放心,我不会让郦琼踏上河南地。”
赵构眼睛一亮,一把拉过赵龙吟,急切地问道:“真假?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叛国投敌的?”
“我可不知道郦琼会投敌叛国,我只是觉得淮西之事,张浚处置措施有欠妥当,我有些担心,担心伪齐人,金人趁机南下,我事先作些防范而已。”
赵构放开赵龙吟,缓缓坐回椅子,点点头道:“如果你真能解决淮西军投敌之事,倒还真是一份大礼。”
伪齐颖州,淮河岸边,六丙带着两万游隼军先一步抵达,折忠国带人紧跟其后。
六丙抵达淮河北岸后,开始布置工事,并在附近小山上架设了三门大炮,然后静静地等待郦琼的到来。
郦琼因为带着兵卒家属,而且四万淮西军以步兵为主,所以一路行进非常缓慢,直到三日后才抵达淮河南岸。
等他在霍丘杀了吕祉等人后,准备渡河的时候,才现前面有宋军在堵截他们。
郦琼此时已没法回头,让自己的亲军冲击了几阵,除了在对岸留下一河滩的尸体,没有一个活人能冲过去。
如此对峙了两日,郦琼焦躁起来,他已收到消息,南边的岳飞和杨沂中已带兵追了过来,离他们最多不过两日路程,如果不能在今日渡过淮河,那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不言而明。
想到这,郦琼咬了咬牙,让亲军把原本在队伍后方的百姓带到前面来,并命令他们立即渡河。他打算用这些百姓来开路,冲散北岸宋军的防线,他不相信对岸的宋军会朝百姓挥刀。只有对岸的防线散开了,自己和淮西军才有一线希望渡河,进入齐国的土地。
此令一出,不仅其他几部淮西将领哗然,就是郦琼的亲军部队兵卒也拒绝执行命令,毕竟这些百姓里面也有这些兵卒的亲人。
郦琼此时已红了眼,让亲军把自己的家属挑到一边,然后亲自带领亲军把剩下的百姓往前驱赶。
其他几部淮西军立即哗变了,摆开阵势准备解救他们的家属。
六丙用望远镜看着对岸的调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情形如几个月前大帅描述的几乎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大帅说淮西军会驱动百姓搭桥,而现在,郦琼完全丧心病狂,居然驱使百姓直接淌水过河,要知道,此时淮河正是汛期啊!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这些百姓怕是会淹死无数。他让传令兵向小山打了旗语,下令开炮。
三门火炮同时开火,最开始的一炮弹是实弹,在百姓中炸开之后,立即升起一团血雾。
那些百姓本就在极度恐慌中,如今突然遭到炮火打击,瞬间哭爹叫娘地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