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城从她眼底看到了恐惧,反而心底有些微微的不忍。
他抬手掰住沈醉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头,深吸一息,按捺住火气,重新耐着性子道:“沈醉,你既然坐在璇女帝这个位置上,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璇王朝!”
沈醉想把手指从他掌中抽出来,却努力失败。
楚云城抓着她不放,手劲儿大的,快要将她手指掰断了,“昨日之事,已是有悖大伦,但为你性命安危着想,这件事,在场之人都可以当做从来没发生过。但是,你若万一怀了风涟澈的孩子,就算他十月怀胎安好,那师徒秽乱所出之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另一只大手一伸,老泰一赶紧将药碗递了过去,“这件事,情有可原,却理难容!陛下将来,又将打算如何安置这个皇子,又怎么告诉他,他的生父是谁?”
他将药递到沈醉嘴边,“所以,喝了它,对任何人,都没坏处!”
风涟澈立在帐内,静静地听着,虽然昨日什么都没发生,有点遗憾。
可若是真的发生过了,他倒是很想知道,沈醉会不会喝下那碗药。
外面,沈醉果然如楚云城所料的一样,与过去的三年没什么分别,先是被骂一顿,接着稍稍武力威胁,最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乖乖接过药碗。
然后,哗啦,居然倒了!
她挑衅地看着楚云城。
反了!
是长大了,脑子里的歪主意越来越多,还是沾染了血气,骨子里的邪气越来越盛?
她竟敢不听话了!
楚云城眼角一跳,“无妨,本王早就准备,命老太医煮了满满一大锅。去,再给陛下盛一碗。”
沈醉掀起的一场的挑衅,立刻被一锅浓绿的避子汤淹没了!
沈醉一脚将老泰一心翼翼端过来的锅踢翻,“楚云城!你欺人太甚!朕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朕想要谁就要谁!朕想睡谁就睡谁!朕想跟谁生孩子,就跟谁生孩子!你的屁股现在还没坐到凤君的位置上,就算坐上了,朕下半身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楚云城也是暴怒,“沈醉!你后宫三千,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要风涟澈,他是你的帝师!师徒相亲,有悖伦常,是龙雀的大忌!”
“既然知道不行!昨办事儿的时候,怎么没一个人出来拦着?”沈醉的手指,将门口杵着的两排男人一一点过!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都好面子,都爱名声!个个出身名门,位极人臣!身为朕的侍君,居然没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在这荒郊野外来救朕!却都等朕跟风涟澈办完事儿了,一碗避子汤端过来就想了结一切?”
立在两旁的人都是一愣,陛下,你这个道理歪地有水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无法反驳!
当时的情形谁都清楚,内有风涟澈,外有楚云城,他们谁有那个胆子敢闯进去御帐,敞开胸膛,大喊一声:放开陛下,让我来?
不敢啊!
这种事儿,骂就骂了,黑锅,背了就背了,人设,塌了就塌了,一大串男人,由着她骂,谁都不吭声。
而沈醉却越越来劲,越越是义愤填膺,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又重新针对楚云城,“楚云城,这恶心玩意,你让朕喝,朕就要喝?你是想当众羞辱朕,还是想到木已成舟之时,用这件事来拿捏朕?”
她与楚云城对峙,一高一矮,四只眼睛瞪得滚圆,相持不下。
“所以,朕·偏·不·喝!”沈醉一字一句,完继续挺着脖子,瞪着眼!
楚云城等到她滔滔不绝地骂完,才沉沉开口,“骂完了?好,来人,伺候陛下服药!”
他转身伸手,居然海将离又递上来一碗!
他这一宿到底是化悲愤为力量,熬了多少锅避子汤!
“楚云城,你敢对朕用强的!”
“为了陛下的生前身后名,本王就只能当一次恶人了。”
他完,丢了个眼色,海将离便要抓鸡一样动手。
那一双手还没碰到沈醉衣裳,骤然身后御帐中威压鼓动,呜一声,一把黑漆漆的剑唰地,带着劲风刺出,直抵楚云城面门,之后猛地停在他的鼻梁骨前一寸处!
风涟澈从帐中悠悠步出,“楚云城,有一句话,本座想很久了,现在正好将话撂在这里,本座这个人,从来不讲理,也不守礼,更不知义!本座只知道,从今以后,哪个若是敢强迫沈醉做半点她不喜欢,不愿意,不想要的事,就都要先问过本座这把剑!”
他剑锋凛冽,可楚云城是什么人物,岂能当众被他这样用剑白白指了!
他当下袖底生风,一对铁掌暴起,迎了闭月剑横掠而上,直取风涟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