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柔凝视他:“臣妾担不起莫须有的罪名。”
齐楹蓦地一笑:“朕知道不是你。尚存他也是被骗得多了,他不相信任何人。”
“走吧,当朕是在向你赔罪。”他如是说。
齐楹的语气低而柔,好似在央求。他的指腹轻轻揉开她的掌纹,像是淅淅沥沥的雨水,一滴一滴地在心尖儿上淌过。
那一刻,执柔想的却是,这个男人当真是懂得如何叫女人心软的。
“好。”她点头答应了。
齐楹的唇边流露出一个细微的弧度。除却聪慧与冷静之外,在宫闱深处泅渡的这些年岁里,执柔仍旧柔软得像一滴露水。
“那朕回去了。”他匆匆而来,好像只是为了这一件事。
执柔送他走到门口时,头顶恰有一道雷声滚过,隆隆作响,好似地裂天崩。
“陛下。”执柔低声说,“雨夜难行,你要不要……”
话说至此,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这话像极了在自荐枕席,若是太后在,必然要叫她把闺训再抄十遍。
齐楹唇边的笑意深了,虽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踟蹰。
“还有事,下回吧。”
这话说得便是叫人误会的。
执柔愈发窘迫,齐楹已然走入了雨中。一行人的影子被最前头的两盏风灯拉得瘦长。齐楹走在当中,背影似是要被天子冕旒压弯一般。
影影绰绰,渐渐模糊。
*
于是第二天一早,齐楹便派人来接她。
对这一遭流程,执柔已经了然于心,也不必再用齐楹来帮她穿衣。
这次齐楹没有再带她去青檀寺,马车沿着朱雀门而出。昨夜的雨在天明时分才停,地上积了一层水,马蹄踩在上面,水珠四散溅开。
齐楹坐上马车时便将身子靠在了迎枕上,看得出很是疲倦的样子。
他本就清癯,人也显露出三分伶仃。
上车前执柔才听见元享嘟囔了几句:“原本主子管着少府监的时候便是这般宵衣旰食,如今更是如此了,主子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只能叫奴才干着急了。”
车上一派昏晦,齐楹的五官亦显得朦胧,不过是随着车帘轻摇间,透进一线天光,刚好落在齐楹的眉骨上,宛若平芜尽处起伏的春山。
干净,温润。
她默默看了良久,直到齐楹轻咳了声,指着桌上的漆盒说:“吃点东西吧。”
里头是些点心和果子。
执柔如梦初醒,才觉察出自己竟盯着他看了许久,红着脸摇头:“我不饿。”
齐楹撑着身子,欠身拿起一块粔籹,递进执柔手里:“会不会喝酒?”
这是种用糯米和花蜜做成的点心,像是才用油炸好的,尚冒着热气,这东西在长安并不常见,倒是她幼时在江陵常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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