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突然,一声朗朗之音传入耳内,曹植猛地从前世的回忆中惊醒,这才现自己多年不曾流泪的眼睛里,已然湿润。
老先生祥和的望着拭去眼角水雾的曹植,道:“公子小小年纪,何以郁藏脏腑,荼于心脾?心中可有什么难解郁结?”
曹植心中苦笑,没想到一向以为可以深放心底的往事,却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连根刨起,并且被老先生一语道破,这老先生只是看了自己一眼,竟然已知自己心有郁结,能将病理说到脏腑心脾的人,绝对不会是庸手,这比之于后代的科学技术可怕多了。除非他是拥有者高骗术的巨骗。
想到此,曹植学着典韦给自己拱手的样子,对着老先生便是一拜,道:“老先生真乃神医!”
白衣老者扶起曹植,微笑道:“公子不必如此,我只是见众人已然离去,公子却痴于心中之事,不闻心外之物,是以唐突一问,不知公子可有难解之处,不妨让老朽一试。”
曹植天生悲观和乐观相冲突,此刻倒也将心中所想放开,听闻老先生这么说,自然是欣喜不已了,便道:“老先生请,有劳。”
白衣老者轻轻摇头,道:“无妨,无妨。”
老先生看了曹植一会儿,眉头轻皱,终于还是伸出了手,搭在曹植的脉上,闭起了眼睛。
好一会儿,白衣老者才睁开眼睛,道:“公子虽有皮囊稚气,却神注沉沉暮气,倒真惭愧了老朽一番医术,不能相解。公子脏腑之中,郁气凝重,却又能游走自如,可见公子既有大悲心肠,亦有大贵气运。公子郁结虽非药力所能及,然世间事,唯一个‘破’字,公子倘若能破而后立,则脏腑通清,瓜葛尽去。”
曹植静静的听着老者所言,心中佩服之情已然非同小可,这老人居然像后代的算卦人一样占凶卜吉,更像一个江湖术士一般指指点点,然而这一切却都是从医学角度上的客观分析,中医之术,当真是神鬼莫测。
曹植拜道:“老先生神医,再无差错,敢问先生名讳。”
白衣老者见曹植眼内明澈,神情清朗,微笑道:“劳公子挂怀,老朽姓华,名佗,字元化,乃沛国谯县人。”
曹植惊道:“原来是华前辈,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你我可算是同乡了。不知怎地先生到了此地?”
由于得到了曹植的所有信息,曹植也清楚了自己和华佗正是同乡之人。
华佗也是一喜,道:“公子竟也是谯县人,你我异地相逢,可算有缘。”
曹植自然是喜不自胜,刚来到三国,居然就碰到了中国世上无双的神医华佗,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传说华佗以一部《青囊经》著称,妙手回春,医术真乃神鬼莫测,关公刮骨疗毒,曹孟德开颅就医,这传于民间的故事早已脍炙人口,只是后来这部《青囊经》却被一个狱卒付之一炬,可谓是中国医学的重大损失。
“倘若我能留下这部《青囊经》,用佛家的话来说,本公子我可真是善莫大焉,胜造七级浮屠了。”
心中的念头转了不知多少周天,曹植这才郑重的朝华佗拱手道:“先生虽具凡入圣之术,却以民生为重,不游于诸侯之间以求富贵,仁义之心可彰日月,我虽年少,却得父亲教诲,天下事即民事,先生高义,却不收一徒,容我冒犯,若是百年之后,先生医术岂不永久失传?若先生不弃,我愿跟随先生学此医术,以救世人。”
站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典韦顿时急了:“公子,我们尚需赶着回去,怎可……”
曹植抬手,止住典韦说话,眼睛只是往华佗瞧去。
华佗没想到这少年居然会有如此见识,自己以民为重,平生不愿治刀剑之伤,就是不愿天下兵戈永无止息,这少年居然初次相逢就能看出自己的心意,可谓是缘分不浅,“非老朽吝于传术,只是医学颇为复杂,我穷尽一生尚不能得,公子如此年纪,志趣爱好尚未得定,若是无意于此,老朽即便肯授,公子又能学到几时?耗费年华于此,公子可要想清楚了。”
曹植一怔,这个问题他倒是忽略了,前世他就不喜医学,如今只是凭着一时想要保护医学成果的热血才出此言,再一细想,浮夸浪子气不免生出:“也是,我干嘛要学,并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有华佗这种高义,我要是保留了这部医书,指不定将来再过千百年,那先可耻的白衣天使们收红包收的更勤了。再说了,来到三国我是来体验美妙人生的,哪能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面。”
见曹植犹豫不决,华佗也不失望,只是微微一笑,便要起身离去。
“先生留步!”
曹植忽然出声,朝着华佗又是拱手一拜,道:“先生,我虽不及先生这般济世心怀,然则医者,为天下祛病者也。诸侯以兵马乱,医者以医术补,倘若先生愿意,我愿意承先生之志,无论将来是以兵马刀戈治天下,或是用先生所教之术安民保境,都不失为上佳之策,先生以为如何?”
华佗明显被曹植震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大概只有六七岁的少年,何以能见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闻所未闻之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华佗看着眼前只到他腹部高度的少年,终于道:“非我不知治天下需刚柔并济,然兵戈杀戮终不符天道,生灵涂炭亦非我所愿,故而刀剑之伤我不愿治。不成想你一个少年居然能有如此见识,却真叫老朽惭愧,兵马、医术,不过是治天下之疾的不同手段。你既能看到这一点,老朽这一身医术便授予你吧。”
曹植顿时大喜,拜道:“先生在上,受弟子一拜!”
华佗止道:“三拜大礼你之前已然做了,第四拜却是不必了。我且在此地逗留数月,教你医术吧。”
曹植不顾典韦的一再示意,道:“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