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含糊应了一声,凝目望向随从手中端着的精致锦盒,目光疑惑。
长风见主子盯着锦盒,反应过来道:“这是那位表小姐先前提过要送来的安神香,殿下您瞧,还用这般精致的锦盒包好了送来的。”
锦盒使用的是上好的锦缎,印着秀丽的海棠暗纹,连开合的暗扣都设计巧妙,若非人手开启,是决计不会掉落出里头的东西的,便是长风,在京城或是宫中也少见这样别致的锦盒。
宋元熙,或者应该称太子容惟,压根没抬眼仔细看那锦盒,落手将茶杯放至茶案上,嗤笑一声道:“哪门子的表小姐。”
长风自知失言,立刻低头认错,“属下失言。”
见容惟自在地又斟满一杯茶,沉默不语,长风又鼓起胆子说道:“殿下,属下见这位表、贺娘子倒是周全妥当,属下刚刚安排时探知贺娘子列出一张单子,令院中众人平日里警醒着注意着殿下的腿疾未愈,还细致地安排了院中的补品膳食。”
容惟细细品茗着口中的茉莉清香,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是个有趣的,只可惜居心不纯,与京中那些整日想着攀龙附凤的贵女们无甚分别。”
又转而望向茶杯中,一小瓣茉莉花漂浮在澄净的茶水之上,“这茶倒是不错。”与他在京中喝惯的花茶倒是不同,此茶清甜,饮下后唇齿依旧留香,茶中的茉莉就是寻常的茉莉花瓣,也非什么名品,不知是额外加了什么。
长风讪讪笑道,“属下先前听贺府小厮说,这茶也是贺娘子安排泡制的,贺娘子喜欢侍弄花草,府中的花花草草都由贺娘子安排栽种养植,平日里更是常带着下人采集花瓣,晾晒干透后入茶,制成各种花茶。”
男人眉间一动。
末了,长风又补充,“属下瞧着贺娘子倒是和京中的娘子们不太一样呢。”
话音刚落,男人屈指在茶案上敲了几下,长风立即住口不言。
“别忘了我们为何来此,京中瞒不了多久,办完事情回京。”
此次的贩卖私盐案与远在京城的那位三皇子,他的好皇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背后牵扯无数,干系重大。他派出的暗卫要么无功而返,要么被暗杀,若非因此,他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借着麾下宋元熙的身份做遮掩,千里迢迢来到济江亲自查探。
宋元熙一向在暗中为他效力,容恂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可以拖延一段时日。
东宫的那位替身虽带着人皮面具,但也隐瞒不了多久。他借故道圆华寺高僧断言他今年有一劫,需得斋戒数月,减免宴会玩乐,若非必要则不出门以避劫,但太子突然深居简出,难免会被他的那位虎视眈眈的好弟弟抓到破绽捅到祁元帝面前去。
他在这贺府中本就住不了多久,现下又冒出了个缠人的表小姐,他怎么没听过宋元熙提到过有这样的一位表妹。
想到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女娘,容惟捏了捏眉心,倒是比他的妹妹嘉乐公主还要聒噪,长风说得对,她与京城里的娘子们一点儿也不一样,那些个成日端着大家做派的贵女们哪个似她这般不矜持。
“是。”长风应下,目光又移到手上的锦盒,“那这安神香……”
容惟对这“表妹”送来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不耐地随口应道:“随便收起来。”
长风在房中巡视一番,贺府虽不比东宫精致,但卧房布置得倒也干净雅致,长风随意地打开了个紫檀木柜,将这锦盒丢了进去。
“迅联络上之前派出的暗卫,立刻搞清楚情况。”容惟眼中笼着一片阴云,以不容有失的口吻下达命令。
“属下明白。”长风答道,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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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院前的紫藤花架,贺之盈回到自己的住所月海楼,推门进房后直奔面前的茶几,为自己斟满茶水。
几杯微凉的茶水下肚,贺之盈胸口中熊熊燃烧的心火方才熄灭不少。
紫锦刚办完先前主子吩咐的给表公子送安神香一事,才进房伺候,便看到平日里端庄自持的女娘此刻坐在矮榻上,连喝下几杯冷茶,原本如珠如玉般精雕细琢的小脸上琢蕴着薄怒。
紫锦与霜云对视了一眼,霜云用眼神暗示是因那位初来乍到的表公子之故,紫锦微微点头会意。
“娘子,茶水凉了,再喝恐伤了脾胃,奴婢为您重新沏上新的送来吧。”紫锦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