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礼伸手试图提醒许安安稍微收敛一些,适可而止,莫要再说下去叫场面不可收拾,但此时赫连鸿已然怒上心头,拔出剑来向许安安冲了过来,同时身后的那帮子侍卫见自家主子都上去了,自然也就不敢不往前冲,顿时气势比方才更强了几分。
许安安先前选了在这处,就是因为觉得好逃脱,眼瞧着赫连鸿离自己越来越近,自然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当即几步跨到身后的长椅上掏出火折子,一枚炮仗扔了过去,顿时雾气四散,众人谁也看不清谁,她忙又将笪礼往自己身后扯了一把,没头没脑地冲着前头撒了催泪的药粉出去,只又听得众人的哎呦声,趁乱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笪礼翻过亭子,往院子的方向跑了出去。
“不是要打的吗,你跑什么?”笪礼喘着粗气一边跑,一边忍不住问许安安,语气中不无嘲讽的意思。
许安安一脸看傻子的模样儿转过头去:“你是不是傻,咱们就两个人,人家乌泱泱一堆,怎么可能打得过。”
“你也知道呢?”笪礼无奈道:“那你方才还挑衅人家?拉都拉不住,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许安安噗嗤一笑,往后瞧了一眼的功夫还不忘张望着说道:“这不是气势上不能输吗?更何况你看二殿下刚刚那个鬼样子,顶着张鬼嘴说的那番鬼话,你听了不想堵他两句,你瞧了不想看看他被气得脸乌黑的样子?”
笪礼没回话,但必须承认的是,此时他虽心下觉得许安安冲动,但莫名又的确赞同,且也想要看到。
而能跟在赫连鸿身边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没等二人跑了几步的功夫,便接连追了上来。
不过好在许安安方才的那一泼催泪粉,来人都是吸着鼻子红着眼睛的样子,因着不大看得清对手的缘故,战斗力也就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强,只能凭着本能挥舞刀剑来杀。
笪礼知晓逃跑不过,索性几步上前去,手上的剑也跟着划过一兵士的肩膀,顺手将他手上的剑一并抢了过来挥手往远处扔,旨在让那人没有战斗的能力,始终并未下狠手。
许安安这边则是飞镖出得极快,加之身姿灵活的缘故,上蹿下跳的亦还算能够应付,发力也是大多冲着来人腿脚的方向,一时接连几枚飞镖在掌心极快速的轮转间射出去,来人也跟着倒了大片。
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
许安安暗自欢喜的功夫,眼瞧着远远又是数十人从不同的方向对他们包围了过来。
“怎么越打越多好像打不完呢,这个二殿下莫不是会个什么人变人的妖术,倒一个站两个,这就不大公平了吧。”许安安忍不住扬声,一边拿起一旁也不知是谁丢下的剑挡在身前,根本来不及用飞镖。
“胡说八道什么。”笪礼回过头眉眼一瞪,当即叫道:“小心背后!”
许安安应声下意识地躬下身子一低头,切身感觉到脑袋顶上一阵凉风划过,稳稳避开,转头只见一兵士冲着自己挥剑冲了上前。想来若不是方才听见笪礼的话躲了那么一下,这会子自己已然脑袋搬家。
许安安自觉逃过一劫,略松了口气,回过神来一时愈发气极,刀尖儿点着那小兵士咬牙道:“瞧着你这小孩子家年纪轻轻的,下手怎么那么重,背后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今儿姐姐教教你,什么叫正大光明。”
许安安瞧着眼前的兵士约莫也就小十几岁的样子,当即理所当然地自称起姐姐,很是得意,说罢,上去毫不犹豫就是一脚踹过去,趁着他摔倒的功夫趁机抢过他的剑,刚要双手一落刺下去,却在那兵士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刹那,生生停了下来。
许安安攥着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和自己手中的武器,当即因为方才这一系列动作的本能而有些惊讶。而此时此刻她只要一个简单的动作下去,便能够解决眼前人的同时减少一分危险。
这好像是第一次,她真的要动手杀人。
这个所谓的杀人,不是往日里玩闹着踹谁一脚打谁一下,往后若是志趣相投的话,还能一块儿喝茶聊天,是让这个人因为自己的缘故无法再存活在这个世上,然后再也不能说话不能动弹,这世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不会知道。或许他也有家人朋友,有一些在乎他的人,可就是因为她,他们再见不到了。但他看起来还那样年轻,只是因为立场不同,她怎么有权利决定别人生命的起落。
那一刹那,许安安脑中有许多画面,类似如此。
而并没有等到预期疼痛的兵士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见的是此时显然怔愣着举着剑的许安安,对上他的眼睛,她好像还有些不该有的害怕,始终没有进行下一步。
那兵士虽不知许安安是怎么想的,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让他下一刻毫不犹豫地伸手便要推开她。
笪礼余光瞄见许安安这边的形势,并不以为意,毕竟他完全相信以许安安的功夫解决眼前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事儿,但半晌却也不见动静,回过头将二人动作看在眼里,心下一沉,连忙踢倒自己面前的人,在那兵士推开许安安逃开的当下,抬手便是一刺,正中其心脏的位置。
这也是笪礼在太子府杀死的第一个人。
那兵士被刺中心脏的那一刻似乎呜咽了一声,在笪礼拔出剑的时候,还保持着逃跑的动作,眼中甚至还能够看出一些不可置信的情绪,随即就在许安安的面前口吐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这一切,站在一旁的许安安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让那兵士不至于倒在自己的脚下,这样或许看起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