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程家富就在镇上搭顺风车来了县里,怕路上蒙灰,他临出门前又点过数,把做好的咸蛋黄装进了坛子里。除了一坛咸蛋黄之外,还有些地里产出,这些东西让他分作两堆装进箩筐,等下了车,他把两箩筐绑好拿扁担挑着朝程记走去。
店铺开在什么地方程家兴是说过,但家里人进县城的次数实在很少,程家富也没把握自己能一次找对,走出去一段以后还跟人打听。
每回来县城都忍不住感慨,县城可比镇子要大太多了,长街就有好多条,还有些错综复杂的小巷,程家富又不认识字,摸到程家兴说那条街上也不知道哪个铺子是三兄弟开的,还得一家家看。
看到不停在收钱以及包烧饼的何东升时,他长长舒了口气,接着加快脚步往店门口的方向去,一边走还喊了声东子。
东子看过来的同时,程家富让排队的客人给拉拽住了。a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说你这人讲讲规矩!以为认识东家的舅子攀攀交情就能插队?”
“就是,你乡下来的吧?没看到排得这么长的队?都等着买谁会让你个后来的?”
“咋的还杵这儿?排后面去啊?非要人把话说那么难听!”
这突状况也是程家富没想到的,他赶紧解释说不是,让人松手。
“不是啥啊?别说你不是来买烧饼的?还让我松手,我一松手你小子就冲到最前面去了!”
程家富赶紧的又喊了东子一声:“你跟他们说,我是来给老三送东西不是来买东西的!咋的我说实话都没人信?”
看他急成这样,东子非但不同情还有点想笑,他还是帮着解释了,说这是程家的大哥,人的确不是来买烧饼的。东子说着帮他把隔板抬起来。这时客人们才松开手放程家富进了店里。程家富进去之后卸下箩筐就拿汗巾子在头上抹了一把。明明才三月份,还没到热的时候,他就出上汗了。
程家兴听见外边有吵闹声,走出来一看:“哟,大哥来了?”
程家富点头说他要的咸蛋黄做好了,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人让程家兴拽去里边,进去之前程家富还不忘记把两箩筐东西挑上。
“娘你看看谁进县里来了?”
黄氏陪孙女玩呢,听见这话从楼上下来,下了半截子楼梯就看到穿着粗布衣衫的大儿子。程家富听见木楼梯咯吱响,也抬起头,看见下来的是一段时间没见的亲娘,也笑开来。
“娘在县城里咋样?习不习惯?这段时间身体好吗?没病没痛吧?”
“前头老三回去没跟你说?我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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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怕三弟是不想让家里牵挂才拣着好的说,还是亲眼看过心里才踏实。”
黄氏懒得跟他说,让程家富办正事去,是送咸蛋黄来就把东西拿出来,该点数点数该收钱收钱。
这时何娇杏也过来跟大哥打过招呼,让程家兴给人倒碗水,说:“大哥出门前点过吧?报个数就得,谁还挨个去数?”
黄氏不赞同她,说兄弟是兄弟,生意是生意,扯到钱怎么仔细都不过分。
“娘没明白我的意思。一方面哥哥嫂子我们信得过,再说回头做成蛋黄酥,一盘是多少个明摆着,哪怕现在不点,晚点也能知道数目,何必费这个事?翻来翻去我怕把蛋黄碰坏了。”
何娇杏跟黄氏说着话,程家兴给他大哥端了凉白开来,程家富咕咚喝了两大口,说:“娘放心吧,我还能在这种地方占三弟的便宜?眼下刘氏她们做得还不熟练,今天送来不太多,只得二百的数,我们家一百,二弟家也是一百,后面熟练一些应该能多做点。”
程家兴拿铜板给他大哥结的,点清楚,又把往来的车费给他,才问:“找到了供鸭蛋的?”
“我跟二弟把十里八乡都跑遍了,跟人家说,不拘多少有就往我们那边送。乡下养鸭子的是没有养鸡的多,每个村还是有不少,鸡蛋鸭蛋很多都舍不得吃,全攒起来等赶集天背出去卖。听我们说只要是鸭蛋就收,随时送来都收,给的价钱也不亏他们,自然肯卖。”
程家富跟程家兴说,虽然咸蛋黄天天都在做,要天天都往县里送不现实,田间地头包括屋前屋后还有活计,耽误不起。
“我跟二弟商量了,你看隔天送一回行不?我和二弟轮流过来,这样耽误少些。”
兄弟已经帮他很多,程家兴还能虎着个脸说不行吗?他点点头,留大哥在县里吃了顿饭,给他包了几个烧饼这才把人送走。程家富拿着钱跟烧饼乐颠颠回去了,走之前还看了一眼生意红火的烧饼铺,准备回去跟家里仔细说说,尤其是上午来的时候被当成插队的给人逮住那经历忒新鲜了。
程家兴在他大哥走后去了趟粮店,去买了几斗红豆回来,既然咸蛋黄到了位,明天就能做蛋黄酥。
另一头东子也跟熟客说了,说爱吃蛋黄酥的明儿个赶早。
“明儿有卖??”
“应该能开两三炉。”
“前头不是说没法做吗?现在有法了?那以后是不是天天都有蛋黄酥卖?”
东子挠头说:“也不一定,但应该经常会做,就是能供的量肯定不像烧饼那么大,安心想买就早点过来,要下午来妥妥的没有。”
“可惜你们这儿不给预留。”
东子说没办法,刚从乡下出来做买卖,也没个识字的人,谁让留,留多少,不写下来哪记得住?再说开了这个先例会很麻烦,不如一刀切全都排队,先到先有。
因为东子的提前通知,次日店门一开,排队的立马就来。惦记了好些天的客人在蛋黄酥出炉之后就嚷嚷起来,你三个我五个的,哪怕头天送来二百颗咸蛋黄,不到半天就用完,看客人们那个样子,黄氏把她预留的几颗都贡献出来,也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