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兴受恶疾之苦数年,每一次发作都是生不如死。他也曾寻过良医诊治,却全都苦无办法。如今这位怪人可解自己身上病痛,裴长兴心中登时大喜,说道:“前辈,您真的可帮我解除此厄吗?”
怪人说道:“既已知其因,便可对症医治。不过我向来不受他人恩惠,也不会平白无故施人恩惠。我若能医好你身上恶疾,你可否答应为我做事报偿。”
裴长兴初时以为怪人会让他去报仇,于是说道:“前辈所提之事,可是让我去杀您那恶徒?”
怪人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我所说之事极为简单,只是需要费些时日。”
裴长兴不解,问道:“前辈要我做什么事,还请明示。”
怪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我已独居在此二十三年,期间从未离开地洞半步。你可知我如何能活二十余年未被饿死?”
裴长兴想了想,回道:“莫非地洞内有什么食物?”
怪人笑道:“确有此因。此处荒宅久无人住,地洞内虫鼠甚多,前十九年我就靠吃这些虫鼠为生。若一时找不到食物,我便用龟息功入定,也可熬过数日。后来有一个女娃儿发现我在这里,开始给我送食物来。作为交换,我每七日教她一招普通武功。若是要学较精奥的武功,便百日教她一招。如果要学更加高深的武学,便三年教她一招。算起来,那女娃儿已经给我送了四年食物了。最近她大概是出嫁了吧,已有十日未曾来过。我若是将你身上的病治好,你便代替她给我送饭三年,如何?”
裴长兴道:“即使前辈治不好我身上恶疾,那也无妨。道义所在,我也会给前辈送食物来。”
怪人嘿嘿笑道:“你这小娃儿倒是宅心仁厚。只不过老朽要告诉你一句话,江湖险恶,道义二字最为无用。若是江湖中人都讲道义,我也不会被我徒弟所暗算。而且老朽不会平白受人恩惠,我自会想方设法治好你身上恶疾。”
说完,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裴长兴。脸上神情严肃,似乎在思索如何解除恶疾发作时的痛楚。
裴长兴担心打扰到怪人思绪,端坐在一旁动也不动,呼吸之声也收敛甚多。
过了小半个时辰,突然怪人睁开双眼哈哈大笑,喜道:“有了!我以独门冰魄寒指点你华盖丶天突丶璇玑三穴,引导逆冲的气血尽泄于此,再由此三穴引导发散于诸穴,可解一时之急。”
说话间怪人食指中指并拢,已如流星电闪般点向裴长兴这三处穴位。
接下来,裴长兴突然感到前胸以及肋下阵阵刺痛,丹田内的真气鼓动如沸,一股热流开始流向四肢百骸。此时裴长兴双目发热,泛出一片红光。那热流上冲的痛苦令他如同置身火海。
“这是引导气血时的必经之痛,切不可运功相抗,不然血气乱窜会走火入魔。”怪人出言提醒道。
裴长兴依照怪人所说,无论身上如何难受,始终不运功抵抗。
热流逐渐增加,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如刀似剐,这惨烈的痛楚,甚至比恶疾发作时更为剧烈。
裴长兴脸部肌肉剧烈抽搐,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很快便浸透了衣衫。他牙关紧咬,嘴角已渗出血丝,忍受这蚀骨铭心的剧痛。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身上剧痛感渐渐退去,裴长兴整个人虚脱无比,睁开双眼后不住的喘气。
怪人赞道:“你这小娃儿果然厉害,竟能挨下这般痛楚。现在我已将你体内原本要上冲的气血导出,可令你身上恶疾一个月内不会发作。正好一个月后,你体内增加的一甲子功力便要到期,到那时我再解了你的穴位,让你终生不再受此折磨。
裴长兴听后心中顿时生出一种紧迫感。他要趁着功力未到期前,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找到长生殿主为师父报仇,还要夺回书信送到秦岭剑客赢无衣那里。只是现在这两件事他都茫然无绪,既不知长生殿主身在何处,也不知偷了那封信的鬼女到底是谁。更何况这二人武功都在他之上,即使寻到他们,想要取胜也十分艰难。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起身跪在怪人面前。
“还望前辈传我精妙武功。”
怪人一愣,随即笑道:“你本身武功便已极高,只要勤加修炼,假以时日,修为必然不在我之下,又何必羡慕别家武学。”
裴长兴说道:“实不相瞒,晚辈有着极为厉害的仇家,若与之争斗,殊无必胜把握。家师在世时曾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前辈乃是武学高人,若晚辈能学得一招半式,必对武境提高多有益处,也就更有机会报仇雪恨。”
怪人听后说道:“你要学我武功也不难,不过需要公平交易。我的武功分为普通、绝招、毒招、残招四种,想学的话还需送饭作为交易。你若要学普通的,送饭七日教你一招。要学绝招的话,送饭百日教一招。要学毒招,送饭三年教一招。至于残招,则需要有一件东西给我方能教你一招。刚才我已经给你医治身上恶疾,你需要给我送饭三年作为报偿。所以要学武功的话,得三年以后算起。至于学哪一种武功,则按你送饭的天数来定。”
裴长兴听后说道:“前辈说我身上内力一个月后便会到期,若是送饭三年后才能学到武功,那还怎么来得及。前辈不如现在传我武功,晚辈发誓一定会奉养您一辈子。”
怪人呵呵笑道:“规矩不能坏,除非你能给我一件东西。”
裴长兴忙问:“什么东西?”
怪人轻轻说道:“九鼎。”
裴长兴叹声道:“唉,晚辈身上确实有过两只九鼎,只可惜全被别人抢了去。”
怪人不由惋惜道:“你竟然失去了两只九鼎,真是可惜,可惜。现在你身上已没了九鼎,想学武功的话,就等给我送完三年饭后再说吧。”
话音未落,地洞中突然响起一个娇婉的声音:“残老叟,我可不会让他接替这差事,我还未学完你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