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檐看着虞清嘉的侧脸,眉梢一动,生出浓浓的不可思议之感“只是几个无关之人罢了,你竟然和我生气”
“没有。”虞清嘉语气硬邦邦的,忽然变得感慨,“这样想来,如果有人能结束乱世,委实是天大的功绩。即便他暴虐无度,滥杀无辜,可是对于更多底层的百姓来说,依然是安稳大于苦难。”
虞清嘉叹了口气,这样看来,她更不能对琅琊王动什么手脚了,虽然她本来也没这个能耐。慕容檐虽然杀了虞氏全族,但是对于天下来说,他依然是一统之君,功盖千秋。虞清嘉不能因为担心自己的生死,就扰乱终结乱世的历史进程。
这天下,终究是野心家的。
“统一乱世”慕容檐听到后笑了笑,“你在说谁”
虞清嘉眨了眨眼,存心考校对方“你觉得呢万一最终是我们齐朝成为赢家呢”
“齐朝就凭那个酒色之徒”慕容檐嗤笑一声,眼睛中的不屑都懒得掩饰,“如今邺城那几位除了疯子就是战争狂,要是天下真落入他们手中,说不定还不如战乱年代。”
虞清嘉虽然对未来的暴君琅琊王充满了防备,可是听到别人这样说齐朝皇室,她还是有些不舒服“万一是皇族的其他人呢别忘了太子还有一子流落民间。”
慕容檐瞥了虞清嘉一眼,要不是知道不可能,他几乎怀疑虞清嘉是现了什么,现在故意说给他听了“你最近怎么总是担忧天下大势如今南北对峙划江而立,前朝全盛时都做不到的事,凭一个隐蔽民间的皇孙,你就敢说统一这类的话”
虞清嘉摇头,轻笑不语“他会的。”
慕容檐生出一种微妙的不痛快“你认识他”
在虞清嘉本来的计划里,她会莲步款款,高贵优雅地站到慕容檐身前,轻描淡写又杀气凛然地说出一番恩威并施的话,煞灭狐狸精的威风,并且让其跪在地上连连认错,此后再不敢冒犯自己。可是虞清嘉一出门就现慕容檐走没影了,她在丫鬟的指示下追了一路,好容易才追上人。虞清嘉平日里疏于运动,这一路跑来真是要了她半条命,她现在胸脯上下起伏,止不住地喘气。因为气息不匀,再加上需要抬头看人,虞清嘉还未说话气势就先矮了半截。
虞清嘉对自己的出场非常不满意,她暗暗腹诽,这个狐狸精走得倒快。
“你就是我父亲带回来的姬妾”
这样漫不经心的反问最能威慑人,悠然,笃定,才能显示出主母的气度。唔,虽然虞清嘉还不是主母,可是目的都一样。
可是虞清嘉显然忘了,以往正房接见小妾时,都是一个坐一个跪,而她现在却得仰着头看人。这样一来,威胁效果可能就要打个折扣,而她的眼睛又圆又勾,看着毛茸茸的可爱极了,效果还要折上加折。
慕容檐垂着眼睛冷淡地扫了一眼,绕过虞清嘉就往前走。虞清嘉狠狠一愣,这是什么情况狐狸精为什么没有被吓住
虞清嘉赶紧折身,快步跑着再追上去,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嫡庶有别,你就是这样对待主家小姐的”
慕容檐仿佛没看到她这个人般,继续往前走,虞清嘉不得不后退两步,努力维持住自己的气势“我是嫡女,我阿娘也是父亲青梅竹马定下的正妻,即便阿娘不在了,虞宅里也没有你兴风作浪的机会。你若安分度日,我可以保你饮食无忧,若不然,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慕容檐低头看着眼前这人,头一次怀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他身体动了动,又被虞清嘉堵住“你听到没有”
慕容檐忍无可忍,伸出一个指头抵着虞清嘉肩膀,直接将她整个人都推开。
“哎,你”虞清嘉都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推开了。她重心不稳,不得不伸手扶住栏杆才稳住身形,而这一切的罪魁祸却毫无悔改之意,似乎是终于将自己的道路清理干净,他抿了抿唇,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虞清嘉愕然地盯着对方的背影,简直要盯出一个洞来。她提起裙子追了两步,冲着慕容檐的背影大喊“你听到没有我好心来提醒你,你若是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少女即使说着威胁的话也毫无力度,说到后来,她尾音上还悠悠打着转。
慕容檐心道不客气,就凭你他心中嗤笑一声,连眼波都懒得分给虞清嘉一个。白芨跟在虞清嘉身边,目睹自家小姐从追到被无视再到被推开的全程,白芨觉得有点尴尬,小心翼翼地喊“小姐”
“她,她竟然”虞清嘉气不打一处来,到最后愤愤地跺脚,“我和她没完”
白芷掀开帘子,看到外面人的表情,神情怔了一下“呦,小姐这是怎么了谁惹着您了”
白芨对白芷使眼色“别说了,小姐现在正烦着呢。”
白芷让开路,等虞清嘉走到里面后,她用口型偷偷问白芨“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太守新带回来的那位。她也是不知死活,一个玩意般的姬妾,竟敢给小姐摆脸色瞧。”
方才太守回来,白芷没有跟着虞清嘉出去,而是留在室内,故而只知虞府多了位姬妾,却不知美姬是何人。不过现在看虞清嘉的脸色,恐怕来的这位不是个善茬。
白芷从小照顾虞清嘉长大,几乎是姐姐一样的存在,除了生母俞氏,就属白芷和虞清嘉最亲近。白芷给虞清嘉端了个烛台过来,轻手轻脚跪坐到虞清嘉身后“小姐,还为前院的事烦心呢”
“没有。她哪值得”
白芷也不点破,而是将烛芯挑亮,慢慢说“小姐别生气了,您和她置气不值当。您才是太守手心里的珍宝,便是老宅那边的人不同意,太守还不是执意带着您来青州了长辈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妾室呢”
见虞清嘉不说话,白芷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故作欢快地说“小姐,您白日不是问了信件吗,可巧您今日问完后,兖州那边就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