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章骑马冲进城,守城门的卫兵都没看清楚来者何人,就看到一骑飞奔过去,他们刚要叫人跟上去看看,又有一匹骑马的人追至,似乎是宫中的禁卫。一个禁卫还停下马,对卫兵说道“不要声张。”
卫兵会意,连忙退到两边。
裴章赶到潜邸,现门口没有太后銮驾的痕迹,跳下马就冲了进去。
留下守护潜邸的禁卫刚被太后的人制住,此刻还聚在院子里议论纷纷,看到皇帝突然冲进来,立刻跪在地上。
裴章也顾不得管他们,大步去往沈潆住的地方。玉屏站在屋子外面,正走来走去,看到裴章出现,十分意外“皇上?”
“她人呢?”裴章开门见山地问道。
玉屏行了礼才垂着眸说道“刚才太后娘娘来过,想要赐死夫人。幸好霍公子出现,把太后劝走了,可是夫人动了胎气。现在大夫和医女在里面看诊,说要安静,奴婢就在外面等着。”
裴章看到玉屏双颊通红,显然也被教训过了。他看了屋子那两个紧闭的门扇,转身愤然离去。
“皇……皇上……”玉屏松了口气,浑身是汗,刚刚差点以为皇帝要进去查看,那就麻烦了。
屋子里,大夫站在门边,听到外面的动静,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对帘帐里面的两个医女说道“好了没有?要快些。”
方才沈潆刚醒,就现床边站着两个陌生的女子。玉屏告诉她,这些人是来带她离开的,要她换上医女的服饰,待会儿一起出府。现在府里刚经历过动乱,守卫正是松懈的时候,以后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沈潆问道。
医女道“夫人别问那么多,我们是来带您离开的。一会儿您跟在大夫的后面,不要出声。如果有意外,我们的人也会在外面接应。然后玉屏姑娘会在这屋子周围放一把火,火熄灭以后也会有一具烧焦的尸体被他们搜出来。”
沈潆点了点头。这个把戏未必能骗过裴章,但是只要能离开这里,她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次太后是被霍文进劝退了,但知道了她的存在,下次说不定就是宫里的哪个妃子来下毒手了。
等换好了衣裳,大夫把门打开,放玉屏进来。
玉屏径自走到帘帐后面,对沈潆说道“夫人,奴婢就不送您了。出了府,会有人接应您,把您送回靖远侯身边。如果奴婢还有命在,一定还会再见的。”
沈潆看到玉屏肿起的脸,倾身过去,抱住了她“玉屏,对不起,我刚开始还误会你……你跟我一起走吧?”
玉屏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回抱住沈潆“奴婢的脸他们都认得,而且得有人善后,否则您走不远。没有时间了,您快走吧!这是天赐的机会,皇上刚走,应该不会回来了。您再不走,以后恐怕没这样的机会了!奴婢会设法保全自己的!”
“是啊夫人,快走吧。”大夫在旁边催到。
沈潆还有些犹豫,玉屏推着她往外“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样下去,孩子说不定会保不住的!您不要管奴婢,快走吧,不要辜负了奴婢和这些冒死救您的人!”
沈潆被一个医女拉着往前走,回头看向玉屏。玉屏对她笑了笑,安静而美好,犹如从前在长信宫的时候一样。她们主仆二人相依为命,渡过了几年的时光。沈潆忽然就放下了那点耿耿于怀,也对她笑。
从玉屏回到她身边开始,她从没真心信任过这个姑娘。因为前世的芥蒂,她被骗过。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错怪了玉屏。
大夫带着沈潆和医女走到侧门,果然是有两个人在看守。只不过他们在说刚才太后来过的事情,心有余悸,不怎么在意沈潆他们。沈潆几人刚要过去,其中一个人忽然道“等一等。”
沈潆垂着眸,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本来就身形纤细,穿着这样的齐胸裙子,不容易看出怀孕。但是守卫忽然叫停,几个人还是难免紧张了起来。
大夫笑道“这位兄弟,有什么事吗?”
“你给我们夫人看过了?没什么事吧。”那守卫问道。
大夫镇定地回道“哎,你别说,还真是够险的。怀着孩子,身体还柔弱,这孩子差点没有保住。你们说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怀孕还不得安生。听说是被婆母教训了?”
守卫讳莫如深,喝道“别多管闲事,小心你的命。好了,快走吧。”
大夫作势讪讪地应了声,带着沈潆和医女出去了。
等出了门,走到巷子里,他们还不敢放松警惕。直到上了马车,沈潆才长长地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