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倒是轮到楚彦意外了,随即又想到谢今澜便是不喜,也不会拂他的脸面,这才面不改色道:“那便开始吧。”
短短一个时辰,云玳便从看客成为了局中人。先前不曾理解的情绪丝丝缕缕的钻进心窝。
当她成为赌注,上了赌桌才知晓世间为何那么多人一旦沾染便欲罢不能。
紧张、兴奋、期待,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团,让她忘记了身在何处,一心只想知晓那系着她命运的黑木骰盅下,到底是什么。
掌心的汗粘成一团,在骰盅打开的一瞬,云玳却突然不敢看了。
人在闭上眼后,对周遭的感知总能灵敏许多,他听见楚彦忽然倒吸的一口凉气,“这——”
难、难道世子输了?
“楚兄,你的人——”
云玳睁开眼,刺眼的天光穿透纱帘,少许的斑驳落在男子的侧颜,攀上肩头,映照出他深邃眼眸中的笃定。
他遥遥看来,眼眸流转,“归我了。”
云玳微怔,看向桌上明晃晃的三个六点朝上的骰子,似有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在心中蔓延,缠住了她的四肢百骸。
在回过神来时,她已然坐在了谢今澜身旁,浅淡的清荷香驱散了沾染在她鼻尖的檀木气。
云玳没敢看楚彦那张黑成碳墨的脸,脑袋向谢今澜的方向靠去,“世子……”
她喷洒出的气息从谢今澜耳畔扫过,却尤不自知,语气中带了一丝她不曾察觉的依赖与委屈,没有半分算计与引诱,只是下意识想要依靠,“手疼……”
谢今澜蓦的顿住,眼眸低垂便能瞧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花容月貌,潋滟水灵的杏眸含了一层雾气。
倒是与先前在府中的拙劣表演有些不同。
谢今澜命人将她手上的绳索松开,云玳揉着已有红痕的手腕,听楚彦问:“今澜与她相识?”
“不识。”
云玳抿着唇,专心揉搓着手上的印子,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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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乐坊出来时,天色已晚。乌黑的天幕阴云密布,瞧着像是要下雨了。
云玳回头看向坊内被怜儿拦住的人,抿了抿唇。
窗棂边,身形挺拔的男子低眉垂首,静静听着还没他肩膀高的女子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那女子便满目忧伤,瞧着像是要哭出来似的,谢今澜眉宇间略显不耐,但却克制着并未让人瞧出不妥。
待那女子走后,谢今澜转身,恰好对上云玳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云玳眨了眨眼,故作不经意的看向别处,可心中却仍旧好奇那女子说了什么。
恍然间,人已行至她跟前,目光从她身上移至她身后的马车,“云姑娘回府吗?”
云玳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不知为何,她觉着谢今澜低头看她时,神情比往日还要凌厉几分,下意识便心虚的垂下头。
上了马车后,云玳身上的不自在更甚,她坐在靠近窗棂的这头,谢今澜就坐在她的右手边,正对车帘的地方。
而谢今澜自上了马车后,便一直在盯着她看,说不清方才瞧见她出现在楚彦身边的心绪。
只觉几日不见,长了本事。
半晌后,他揉了揉眉心,开口,“方才为何不反抗?”
云玳稍一想便知晓他问的是什么,但她以为谢今澜会问她为何来此,会以为她平日出府去做了些不三不四,辱没谢家名声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