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娘子面露羞惭
“我家三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县主勿怪。”
说罢便转过头,垂目看着跪在舫中的庶出妹妹问,“三妹妹突闯来此,可是有要事”
那边小娘子还在哭,边哭便求柳三娘舍了情面去请太医救一救她姨娘,郑菀在后舫,却愣是听出了一身冷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快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柳三娘怎会在此
她明明叫人看好了。
饶是想得透彻,临门一脚,也不得不心中慌。抬头望向舱外,却见事先安插过去的侍女在暗处朝她摇了摇头,显然是事情有变,没拦住人。
崔望浅酌了一口,见她唇色白、神情有异,终于问了一句
“可是有何不适”
不适,她大不适
郑菀心中惶急,面上却半点不露,只捶了锤跻坐的右腿,额前香汗涔涔“先时还不觉得,闲坐下来,方觉脚腕痛得厉害。”
唇间露出一丝苦笑
“大约是将脚崴了。”
崔望似未起疑,重新阖目养起神来。
郑菀双目微垂,长长的睫毛将一切情绪敛入眼底,思来想去,她自阿耶去登闻鼓处便生出的隐隐不安,竟有了出处
在她改变书中剧情的同时,一些事儿也一同变了。
譬如万万不可能出现在宴上,最后却闯了宴的柳家庶出三娘子,鸡血石簪的真正主人。
轰鸣之中,郑菀骤然大悟,冥冥之中存在一种力量,在试图将一切导回正轨。
她欲李代桃僵之策,危矣坦白当日,与阿耶的对话又一次浮现在脑中。
“菀菀,此法太过激进,不妥。”
“可阿耶,人活于世,若蚍蜉游世,既已窥得天光,为何不闯一闯若只想求得青龙谅解,女儿一人负荆请罪足以。”
“青龙高洁,降世不过为了却尘缘,我郑家何不抓住机会,借此飞跃成龙,去那地阔天广之处遨游一番”
“菀菀”
“阿耶你甘心么凡人朝生暮死,于那人,不过弹指一瞬。菀菀倒觉得,此事于我郑家,也是一桩险中求胜的机缘。若成功,我郑家便可脱离这懵懂凡尘。”
坐井观天的青蛙某一日现天地之外,还有广袤天、无边地,从前那颗心,又如何按捺的住
郑菀承认,她确确实实如书中所言,是个满肚子坏水儿的坏角儿。
当年打了崔望板子的是她,路过搭救、温言软语将人送去医馆的好心肠小娘子,是此时哀语求怜的柳三娘子
可却因柳三娘面生红瘢,与崔望接触时始终头戴幕篱,她便心生李代桃僵之计,果真是坏透了。
至于这鸡血石簪,在书中,本该是两人相认的媒介。
崔望心中感激,送了这支簪子,两人相认后,他治好了她的红瘢,许她一个愿望,最后,这柳三娘去了玄苍界,拜入太极门一峰长老门下,风光无限。
此事叫她提前从梦中得知,半途截了胡,撺掇柳三娘子提前典卖簪子,未免后患,还趁势将簪子摔碎了。
便崔望起了疑心要查,也只能查到她事先埋下的暗线,得知当年她笞了他又过意不去、施以援手的事实。
可柳三娘冲了出来。
她将她捂得死死的的线团挑出了一根线头。
崔望何等聪慧之人,郑菀悔,她就应该在拿到簪子后,将柳三娘与她那庶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才是,人逢大事,一点恻隐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