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银元金条藏到山上,钱宝来回到家中,又忙着翻箱倒柜,找出十多张地契和房契,有的还是钱家祖父那辈置办的,盖着前朝衙门的印。
“当家的,你这是要干什么”赵翠觉得奇怪,开口问道。
“去大队部。”钱宝来仔细翻看过每张地契和房契,最后留下两张,交代赵翠收好,“这些你留着,剩下的我都送出去。”
赵翠吓了一跳,连忙拽住钱宝来的衣袖,震惊道“当家的,你烧烧糊涂了”
“没有。”钱宝来拍拍赵翠的手,先朝窗外看了看,又掀开门帘探头,确定三个孩子没在附近,才继续道,“你信我,这些田和房子都不能留。还有咱家的牲口,留下一头牛、几只鸡,剩下的也要全都交出去。”
赵翠愕然不已,以她对钱宝来的了解,这样的事做梦都想不到。
“这些田交给村里,分给最困难的几家。钱六太爷,你记着不他三个儿子都打仗死了,身后都没有孩子,老两口无依无靠,咱家的牲口多给他几头,再扛几袋粮食。”
钱宝来一边说,一边将地契和房契折好,放进一个灰色布袋子里。
“我前头去县里听到些风声,这事得抓紧办。钱没了可以再挣,咱们得为今后考量。”
钱宝来安抚下赵翠,走出家门,一路去往大队部。
赵翠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他绝不会无的放矢,做头脑热的事。想想钱宝来这段日子的举动,联系他的话,到底压下满腹心思,将田契和房契收好,利落锁上箱子,走到灶下去准备晚饭。
钱宝来的行动很隐秘,并且和大队长商量好,暂时不把这件事公开,等到明年开春,直接把地分给村民。仓库里的粮食和部分牲口,他指明要送钱六太爷几家。
“分田的时候,总得照顾一下本家。”
大队长也姓钱。村子里几十户,三分之一沾亲带故。当初钱宝来被孙三谋害,出面帮他说话的就是本家老人。
这份恩情,钱宝来始终记在心里,几十年都不敢忘。
那些为虎作伥,跟着孙三趁火打劫的,钱宝来也全都记着。
这次分田,这些人同在村里,肯定也要占好处。不愿意让他们得意,干脆给大队长出主意,分牲口和好田的时候动一动手脚,必定让他们彼此看不顺眼,闹得鸡飞狗跳,再没心思去谋算钱姓诸人。
做完这些安排,钱宝来背着手离开大队部,途中遇上满脸堆笑的孙三,不由得目光一闪,故意朝道旁做个手势。
孙三心领神会,左右看看,现路边大树下坐着几个最好讲闲话的女人,正满脸好奇的朝这边望,立刻停住脚步,没有再朝钱宝来跟前凑,而是保持一定距离,直至走出女人的视线范围之外,才迈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宝来哥,事情成了。”
“找了多少人,都有谁”钱宝来拿起别在腰间的旱烟袋,孙三立刻从身上掏出火柴,擦亮火星帮他点燃。
“十六个,有王庄的,隔壁村的,还有两个县里的。”
“县里的也有”钱宝来斜眼看着孙三,“你小子胆子不小,不怕他们家里人来找”
“两个都是光棍,整日里游手好闲,动不动就跑出去十天半个月,邻居早就习惯,压根没人去找,不会出大事。”
听孙三的形容,钱宝来很快联系起跟在他身边的王大川和刘河。
上辈子,这两个人没少帮孙三作孽,自己两条腿就是他们动手打瘸的。
“成,后天你把人都带来。别进村也别声张,免得让人看见。人都带去山脚,守林人留的标记你能认得吧,就在那片草甸子等。”
孙三连忙点头,拍着胸脯道“哥你放心吧。”
“到时候,我亲自带你们上山。”钱宝来吧嗒两口旱烟,眯着眼睛道,“工头在林子里等,把人带过去,当面结算钱。你自己拿钱能行”
“能行。”听到当面给钱,孙三心头火热,算过这次能到手多少,手指都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