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知道了。”穿裙子的小子说。
匡正从破椅子上站起来“那我送一下段先生。”
年轻人不耐烦地背过身“话捎完了,没你的事儿了。”
匡正很多年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语气硬起来“老板让我‘捎话’,可不是真的只捎个话。”
而是要把事情办成。年轻人半转过身,一脸看戏似的讥诮“哟,那真对不住,我七八年没回过家了,也不打算回去。”
“你知道万融的投行部有多少个v?”匡正一米八五的个子,居高临下瞧着他,“我老板挑我来,就是觉得我比别人强,我必须证明他这个判断。”
“那你知道我爸每年找多少个律师、多少个财富顾问、多少个职业公关来烦我吗?”漂亮小子个头不高,气势倒不弱,“没一个成的。”
匡正眯了眯眼睛,目光投向他身后那片艳丽的裙衫“喜欢穿女装?”他故意起刺儿,“戒不掉,家里又不让?”然后拿出投行人特有的尖酸,“因为这个挨过你爸的揍,不敢回家?”
不愧是唱戏的,年轻人杏核儿似的眼睛水亮,眸光如钉“你敢这么……”
门上突然响了两声,外头喊“小侬!快来,宝处倒了!”接着是杂乱的脚步。
年轻人的目光闪过匡正,立刻开门出去,匡正随之转身,临出门,在门边墙上看到一张放大得有些模糊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个满头珠翠粉墨登场的“姑娘”,底下有一行小字青年京剧演员应笑侬参加南方昆剧团苏州培训,特此留念。
匡正弹了一下照片上的桃腮粉面,走出去,是方才“烟波致爽”那间屋,小破剧团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全挤在里头。
倒下的是那个如月光似猛虎的人,还带着妆,裹紧的白领子已经让汗浸透了。
“宝处!怎么了,醒醒!”人全围着他,焦急地喊,匡正不理解那个“处”字,不像是名字,也不可能是职务。
“把头掭了!”应笑侬话到,马上有人捧住那人太阳穴,两手一撸,把水纱连网子全褪下来,露出乌黑的短,水淋淋遮在嫣红的眉眼上。
“应该是休克了,”一个利落的高个子把人拖进怀里,一把一把给他捋胸口,“今儿给那个大老板摔了十几个吊毛,连翻了二十个抢背,还带唱,什么人也受不住。”
“那他妈也没给咱团投一分钱哪!”
“我跟你说,有钱人都是犊子,吃准了咱们急等钱,变着法作践人……”
“行了都别吵了!”应笑侬吼一嗓子,看样子是在这里拿惯了主意,对那个高个子说,“老时你去叫车,我陪着上医院。”
高个子把人往他手里交,匡正这时挤进去,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拔掉领带针扯松领口,拽着那件羽衣似的彩云飞鹤大氅拎了拎,转过身,把人驮到了背上。
应笑侬火了“干什么你,给我放下!”
匡正二话不说往外走“少废话,我车在外头,十分钟冲到最近的医院。”
应笑侬反应过来,拔腿就追,时阔亭拉住他“那是个什么人?”
“你别管了,”应笑侬急三火四,“宝处要紧,家里头交给你。”
时阔亭把衣服裤子里的钱有一分算一分,全掏出来塞到他手里,低声说“放心。”
匡正背着人直奔水沟边的anara,天热,这破剧团又没空调,还背着个老爷们儿,新做的衬衫彻底拿汗洗了。他拉开车门,背上的人忽然动了,搭在他身前的手慢慢收拢,像是一个无意识的拥抱,从后头搂住他的脖子。
匡正愣了一下,紧接着,脖子上的伤口被蹭开了,热汗杀上去,刺痛。
一脚油踩到第二人民医院,应笑侬架着人下车,临关车门,扫眉耷眼扔下一句“谢谢啊。”
匡正没理他,看一眼自己被油彩蹭花了的西装,给老板打电话“老白,”接通了,他直说,“事儿没办成。”
“知道了。”白寅午话落,响起一记清脆的击球声。
匡正知道他在陪客户打高尔夫,动车子“那就这样。”
“哎,两件事,”白寅午接着说,“上次炼云化工那单你做得不错,我替你跟公司要了套别墅,再一个,”他压低声音,“很快能腾出一个执行副总的位置。”
匡正狠狠踩了下刹车,anara不当不正横在了医院门口。已改已改已改新新电脑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