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凡这才把棋子摆到棋盘上,边道“栀丫头,这是出不了戏了?”
宋见栀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嗯,受到了些影响。”
某种程度上,她和红鲤是共通的,一时之间难以从身上把这个角色剥离出来。
“你入了戏,身上就有了两股子意气,两个意识,却只有一个脑子,一个你。此时去想七想八,可不是丢三落四吗。”
一连串的数字从胡凡口中蹦出来,诙谐有趣,舒缓了些宋见栀心里的不安,她眉头舒展了些道
“胡老您说得对。”
詹白玉则道“我演了这么多年戏,觉摸着最重要的,是你这个角色该拿的时候要拿起来,该放下时要放的下。”
“演员要用一具自己的身体去塑造那么多角色,你当是穿不同的衣裳,把衣裳的味儿体现出来,该脱下放回衣柜时就脱了。”
最后,詹白玉笑了声道“不过这身红衣你还得穿几天呢,现下做红鲤就是,何需想那么多。”
这些都是老一辈的教导,宋见栀听得认真,可听到最后忍不住问“如果受了角色情感影响呢?”
詹白玉还要再说,胡凡摆了摆手道“才演几场,有什么影响,我看你是瞎想。年轻人哪有那么多顾虑,晚上睡一觉,该忘的、能忘的就忘了,忘不了的,就去做。”
“你当红尘还有几年,难不成二十多岁就来陪我们老头子下棋吗。”
宋见栀也不恼,还反思了下自己。
詹白玉宽容笑道“我倒觉得,不是你受了红鲤影响,是红鲤受了你影响吧。”
说完,他扬头看了眼明绪的方向,还跟胡凡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仿佛聚众磕c。
宋见栀……
怎么肥四,气氛突然一变。
刚刚那正经严肃心灵导师人生智者的形象呢??
宋见栀吐槽完,在一旁把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
便如有一只手轻轻拂开了脑中的薄雾,擦去了心上的浮尘,梳理了乱如麻的思绪。
拨云见月,心思莹澈。
是啊,为何不是自己影响了红鲤呢。
她并非天才,演技一般堪能入门,为何能入戏?又凭何沉浸至此,连出戏都难。
是她出不了戏,还是——
还是红鲤把她最隐秘、最不敢奢求、最终的模样激了出来。
她隐隐有一种直觉。
红鲤对她,不是面对面的、站在对立面的两人。
她们更像是一条线的两端,站着宋见栀,终点站着红鲤。
她将一步步地,身不由己地,却甘之如饴地,向红鲤具备的特质走去。
宋见栀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李孤云”。
那头杨柳开始喊她回去准备拍下一场戏,宋见栀收拾了下心情,将红鲤这层皮披到身上。
又像是把宋见栀的外壳,一点点、一点点地,剥离开来,露出了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