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四十三岁,年龄还在征兵范围内。
两个儿子,他是一个都舍不得报上去送死的。
秦慕修是三弟的独苗,也不忍心推出去,想来想去,只有自己上了。
王凤英啐了一口,“你都多大年纪了?除了锄头,你是会拿刀还是会拿枪?听说那匈奴人凶得都能吃人,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上去就被吃了!”
秦虎见状,起身慷慨激昂道,“娘说得是,爹是一家之主,这家还得靠爹支撑,我身为长子,这种事肯定得我打头阵,我去!”
刘美玉吓得牵着秦虎的手只管哭,“妙妙才这点大,我这肚子里还有一个,你要是去了边关,我们娘儿仨可怎么活?”
秦老太抹着眼泪道,“我明儿一早跟里正和驿臣大人求情去,我家已经给朝廷送了一个好男儿了,不能可着咱家又要人呐!真要,我去!”
秦大平哭笑不得,“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去了能干嘛?”
“我、我给兵蛋子们做饭,洗衣!那匈奴蛮子真要吃人,吃我好了!我反正闻见棺材香了,吃我总比吃小伙子们强。”
秦慕修了赵锦儿一眼,只见赵锦儿一张小脸也吓得苍白。
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抓着他的,好像一松手,相公就要飞了。
叹口气,终于还是没说话。
秦鹏就在这时道,“都别吵了,我去。”
王凤英瞪着眼睛,如临大敌,“你连家都没成,去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个后都没留下,是要疼死娘吗?”
秦鹏道,“就是因为我没成家,才该我去。大哥要照顾大嫂和孩子们;阿修也刚才和锦儿成亲,且他身体打小不好,长途跋涉的折腾都不见得经得起,更别说行军打仗了;爹就甭说了,这个年纪怎么能去从军?全家就我最合适,更何况,我一直都想从军,如今正是个机会。”
王凤英急得就打他,“胡说什么,我明儿跟你奶一起找里正求情去!”
秦鹏苦笑,“咱家必须出丁,是朝廷下来的旨意,岂是您跟奶去求情,就能免掉的?从军又不是送死,听闻阮大将军用兵如神,又最是重部下性命,只消跟着将军不乱来,哪里那么容易就送命了?说不定儿子还能在军中立下大功,衣锦还乡呢?”
一家人吵吵了大半夜,秦老太和王凤英险些把眼泪哭干,最后不得不接受现实:
报秦鹏的名儿。
只有他去,这个家的损失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