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辛夷心里疯狂打鼓,她侧头看了眼陆衍,见他神色如常,她心里难免安了下,正要开口,他却抢先一步说:“拖下去打五十个板子,扔到秾华宫里。”
五十个板子可是要打死人的,宫婢脸色一白,扑通跪下告饶:“奴是秾华宫里的人,并不曾得罪过殿下啊!”
陆衍已经回身去了西殿:“对我不敬,以下犯上。”他顿了下,淡淡道:“太子妃身子不适,不能去见沈贵妃。”
这可是死罪,宫婢惨白着脸被拖下去,他转过头,神情冷峻,不知是对谁:“我深恶沈氏老妪,你身为我的妻子,以后也少和她见面。”
沈氏老妪说的自然是沈贵妃,这嘴也够缺德的。他这般厌恶沈贵妃,显然已经不是和八殿下不对付了,难道当年先皇后之死真和姑母有关?
她心中念头连转,嘴上却叹道:“不用殿下说,今日我遭这般算计,必然与姑母脱不了干系,以后我会自远离的。”今天她被冤枉通风报信,肯定和沈贵妃脱不开干系,人心易变,就连嫡亲的姑侄也逃不开诸般算计。
陆衍不知信了没,随意‘嗯’了声,转身就往西殿走。
沈辛夷对这波操作是彻底看不懂了,她提着裙摆几步追上陆衍,伸手握住他手臂:“我还没说完呢!殿下为何突然要杖责她?你不疑我?”
陆衍看了眼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纤纤五指,方才还一口一个夫妻,转眼就成殿下了。
他懒得再多做解释,冷冷道:“放手。”
沈辛夷不但不放,反而更抓紧了,耍无赖:“我知太子哥哥口是心非,嘴上说着让我放手,心里却巴不得我多抓一会儿。”
陆衍:“”
沈辛夷趁他无语的功夫把他连耍赖带拉扯地拽到了正殿,她屏退四下人,皱眉问道:“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我与此事全无干系,以我对殿下的了解,您不是那等会善罢甘休之人,这便不追究我了?”
陆衍差点给她生生气笑,他不追究还有错了?
沈辛夷眼珠子贼亮地看着他,啊不对,用词含蓄一些,沈辛夷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殿下只怕一开始不信是我通风报信的,我说的可对?”
陆衍下意识地去拿茶碗,见没有他蹙了蹙眉,沈辛夷摆了摆手:“张媪,给殿下烹一杯碧潭飘雪。”
他等着茶来,略饮一口菜嗯了声:“老八精于算计,做事向来谨慎,可这么步步诱我入套,反而露了破绽,聪明反被聪明误。”
老八无非是算计着两人夫妻不睦,他好从中取利,要是沈辛夷和太子夫妻成仇,他再稍加游说,疼爱女儿的沈家定然会为了她支持老八,而且也可以借此除掉太史捷这个陆衍的左膀右臂,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沈辛夷想到这处,脸色难看。
他悠然道:“我知可能有诈,所以提前想了应对之法,至于你”他轻咳了几声:“我初时也是怀疑的,但观你面色不似作伪,再加上老八心急太过,又派人来继续给你挖坑,过犹不及,你这才洗清了嫌疑。”
她听陆衍如此算计试探,脸色不悦:“所以殿下将计就计,假装信了我通风报信,干脆对着我一通质问,以确定我真不是和八殿下暗通款曲?”
陆衍点了点头:“哪又如何?”
她秉性刚烈,宁可受他严厉质问,也见不得他又是怀疑又是试探的,她此时脸色阴沉入如水,她豁然起身,冷冷道:“殿下好算计。”说完转身就走。
陆衍:“”
他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有错,却见她走出去没两步又折返回来,一把抢过陆衍手里的茶碗:“殿下既心里疑我,还喝我的茶做什么?”说完还真就把茶碗拿走了。
陆衍:“”
他给她这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翻脸无情的狗脾气弄的一阵无语,不由头疼道:“你是十六岁又不是六岁,何必做此小儿姿态。”
沈辛夷不搭理他,快出殿门才偏头提了句:“通风报信的虽不是我,但少阳宫中必有通传之人。”
陆衍不讶异她知道,却讶异她会提醒自己,他颔:“我已知道是谁。”
沈辛夷一声不吭地走了。
陆衍回到西殿,常平已经把通传那人逮了出来——却是齐皇后送来的娇俏侍女。她通传消息的原因也很简单,沈贵妃给了她不少银子。
侍女见着他,流着泪要求饶,奈何嘴已经被堵住,只得无声啜泣,眉眼低垂的让人心生怜惜。
陆衍没看她一眼,随口道:“杖毙之后回禀母后一声。”常平立刻把人拖了下去。
他回房之后一直在出神,太史捷端了药碗来,含笑道:“八殿下欺人太甚,殿下可是在想如何回击?”
陆衍冷不丁被他一问,脱口道:“太子妃好像因此事恼了我,我在想送什么能让她气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