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您所看到的一切,恐怕都只是伪装。”
我用力握紧了电话,看着徐徐打开的房间大门,张静和肖处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淡然的何雯。她的双手不自然地放在身前,被一件衣服遮挡着。
一进屋,张静就倒在了床上,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成了?”老罗紧张地问道。
“老娘我出马,哪有失手的时候?”张静笑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干脆捧腹大笑。
“至于吗?”我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张静。
“这是我在最难最难的时候破获的最不可能破获的案子,你说呢?”张静坐起身,严肃地看着我,“我们没有垮,没有倒下去,在后台都倒光的时候,我们还站着。小明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老罗:“从此以后,这世界上,没有任何挫折可以打倒我们。”
“人是抓住了,证据呢?都齐了吗?”老罗看了一眼何雯,急切地问道。
“束缚工具丝巾,是她妈妈当乘务员时候的制服,上面有皮肤残屑,回去就可以化验。”肖处长点上一支烟,宠溺地看着张静,“何雯的羽绒服兜里有烟灰残留,回头可以做同一鉴定。李娜治哮喘的药也在她家里找到了。证据确凿,何雯也认罪了。至于动机,你们问她自己吧。”
老罗仰着头,微微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沿着眼角淌了出来,他顾不上去擦:“再早一点,这样的日子再早一点来,该多好啊。”
他扑到床上,拽过枕头蒙住头,呜呜地哭了起来。五分钟之后,他突然坐起身,看着何雯:“为什么?”
“她以为自己有多高尚?连房子都送我。”见我们都看着她,何雯撇了撇嘴,走到桌边,拿起一支烟,点燃,熟练地吸了一口,“不就是怕哪天我爸死了,我跟她抢家产吗?我在乎那点东西?我在乎的是,要不是因为她,我妈怎么会沦落到要去给人家打扫卫生,要不是因为她,我妈怎么会连个家都没有,还要住在这个烂人的房子里!
“插足别人婚姻,拆散别人家庭,她算个什么东西!”何雯不屑地说道,“我就应该早点弄死她,说不定,我妈现在还是车长呢。”
“你闭嘴!”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突然闯进了房间,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神情尴尬的g城警察。
她走到何雯的面前,抬起手,“啪”的一声脆响。
何雯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嗫嚅道:“妈……”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女人寒着脸,双目圆睁,“我和你爸离婚,是和平分手,我谁也不怪。我们离婚后,你爸才认识的李娜,我们离婚,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被调去做保洁,那是我自己素质不够,和李娜有什么关系?李娜是受我所托才那么照顾你,你以为不是她,你能有今天?你摸摸良心,她有哪一点对不起你?我从小就教育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先问问我!”
“警察同志,你们随便判,就算死刑,我也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女人转身,眼中泪光闪现,却决绝、坚定地说道。
“简大哥,今年还是订那班机票吗?”林菲倒掉了水,擦了擦额头的汗,呼了口气。
“哦,嗯?”我随口应了一声,笑了一下,“不,帮我订火车票,我想慢慢绕路过去。”
林菲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还有问题?”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我忍不住问。
“简大哥,能带上我吗?”林菲看着我,哀求中带着些许的恐惧,“我有点害怕。”
我起身,走到那两双鞋边,伸出手,抚摸着光滑的鞋面。
那一年,沉浸在喜悦中的我们谁能想到,老罗浴火重生的这一刻,却是我们分离的倒计时呢!而那个分别却又是让人那样的蚀骨焚心。
何雯归案后,老罗和张静并没有跟我们一起返回s市,一向跳脱的张静突发奇想,要先和老罗来一次蜜月旅行,她选择的目的地是梅里雪山。
老罗对这个提议异常抵触,但架不住张静的软硬兼施,我对这个提议是举双手赞成。2009年那件事之后,已经整整四年了,因为脸上那道无法消弭的伤疤,张静对一切娱乐活动都失去了兴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想法,就算让我一个人押着何雯回去,我也不会反对。
更何况,张静之所以要这样做,更多的还是为了老罗。他太需要一次抛开一切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就在我办理完了黄德军的无罪释放手续,前脚刚刚走进律所,后脚一份匿名快递和一封信就送到了我的案头。
快递里就是这两双老罗和张静穿着去旅行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