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盛夏,也有这样一场暴雨,将孙语潭淋成落汤鸡。
本来她只要待在书店不出来,或者跑得稍微快一点,也不至于如此倒霉。谁知道老天这么不给面,早不下晚不下,她刚刚走上桥,豆粒大的雨珠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她懵了一秒拔腿就跑,可这座桥太长了,又无遮无挡,她跑着跑着就现无甚必要,她早湿的透透的,衣角一拧一把水,雨势却丝毫未见减弱。
她于是不跑了,一边落魄地走着,一边想该怎么办,她原打算天黑再回家,就偷懒没带钥匙出门。现下这个点,爸爸在店里,妈妈大概在给陈家送汤,江临路离她倒是很近,可是去找妈妈要钥匙,势必要有一顿好骂。孙语潭叹一口气,丧丧地往江临路走。走到半路,碰见曾歆筠外出,她降下车窗,让她赶紧上车。
曾歆筠调转车头往回开,孙语潭怕把座位弄湿,不敢坐得太实,她问“曾姨,我妈妈还在你家吗?”
“她去店里找你爸了。”
这孙语潭就没料到了,她想曾歆筠出去总是有事,她也不好厚脸皮要人家送,不如下去打车,哎,早在下桥时就该打车的。她今天真是脑子短路。可她还没开口,车子又停下了,曾歆筠回过头来说“小潭,你先上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了。我再送你去店里。”
“不用……”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曾歆筠已经下车,拉开她身侧车门,语气温柔又不容质疑“听话。湿衣服穿身上要感冒的。先跟我上去。”
电梯缓缓上行,孙语潭从金属门上看见湿漉漉的自己,怎一个狼狈了得。她向上吹一口气,刘海都吹不动,只好做个鬼脸缓解紧张。
曾歆筠噗嗤笑了,她说“小潭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孙语潭吐吐舌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好倒霉。”她还是忍不住问“曾姨,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还有一个阿妈在。怎么了?”
“没有。就是……您有事的话不用等我,我待会儿打车就行。”
曾歆筠不再坚持,她说“好。我帮你找身衣服。”
陈锐本来约了人打球,没想到突然暴雨,淅淅沥沥一直不停,众人便改道去他家看电影。
谁知一进门,洗手间走出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她穿着吊带及膝裙,手抓毛巾在擦头,显然也看见了他,两人对视了一秒,孙语潭抬手“嗨。”
陈锐一反手将身后的大门拍上,好友莫名其妙,袁泽奇在外砸门“几个意思啊陈锐!”
陈锐恍若未闻,他双手抱胸,立在门口,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孙语潭立马意识到了不妥,暗悔方才不该贪图凉快,她主动解释“我的衣服正在洗,应该马上就能烘干。换了我就走。”
陈锐“你为什么在我家?”
“我来找我妈拿钥匙,结果我妈不在这。曾姨看我淋了雨,就让我先上来洗个澡。”她迟疑着,“我去洗衣房等着吧。”
“别出来。”
孙语潭快步走开。
陈锐等到看不见她才又开门。之后人虽然坐在影音室,却总没法像身旁的好友一样全神贯注,他不自知的分了份心在楼下,想她走了没有。
她不走他很烦,可大门关合的声音传来,他又不可控的失落。
他不会承认失落,顶多承认偶尔,很偶尔对她的关注。
从什么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