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钳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
陆延他们乐队绝对不是第一支在他们酒吧驻唱的乐队,这些年轻人玩乐队、来来去去的,但这支江湖人称的“魔王乐队”绝对是驻唱时间最长的一支。
四年啊。
四年时间意味着什么,孙钳记得那会儿陆延还是个从来没上过台的主唱。
控场能力十分糟糕,演出事故时时刻刻都在生,麦克风都往台下掉过几次,最狠的一次甚至连人带麦克风一起掉下台。
孙钳觉得自己一个外人看着都难受,更何况陆延,于是他安慰道:“人生就是这样,理想这个东西吧,太虚。有时候谈再多理想,最后也都是要回归生活的,尤其玩摇滚……你也别气馁,咱们这大环境就这样,地下待着,可以,你想往地上走,太难了。”
陆延没说话。
孙钳:“生活嘛,有时候就是在教你学会妥协。”
孙钳正说着,陆延却突然喊了他一声:“钳哥。”
孙钳:“?”
“可我认为,”陆延说话的时候恍惚间回到了几年前,他后半句话语放得很慢,“……生活是永不妥协。”
孙钳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陆延又道:“不说了钳哥,我等会儿还得去车站送送他俩。”
陆延收拾好准备出门,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是踹门的声音。
紧接着是陌生女人越来越癫狂的声音:“贱人,勾引别人老公,你就该想过今天,你出来——”
6o1开了门。
6o1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女人今天身上穿的是条黑色露背短裙,很风尘的扮相。似乎是刚回楼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卸妆,眉眼都是倦意,口红和眼影都叠得很厚,叠成一种非常廉价的艳丽。
她倚在门框边上,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开门之后就被门外砸门的陌生女人一巴掌扇地偏过头去。
但她似乎毫不在意,把散落在脸颊的头丝别到耳后,又吸了一口烟说:“够了吗?”
“管不好自己男人,”她吐烟的时候笑了,“跑我这撒什么疯?”
这句话激得陌生女人红了眼。
但6o1不打算再接着跟她多说什么话,只道:“你还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
“你报警?你报啊,我看警察是先抓我还是先抓你这个妓女——”
妓女这个字眼尖锐得仿佛能划破空气。
6o1什么话也没说,她又把门给关上了。
陆延目睹了一场闹剧,觉得尴尬,而且现在看到6o1那扇门就能想到那位脾气有点臭的大少爷。
两个人怎么想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他找她什么事?
要跟她说一声吗?
但人都说了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