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国是哪国?可是那红毛番?”陶礼之问。
闵悉忍不住笑出声:“正是。”红毛番是大明对常在琉球群岛出没的尼德兰人的称呼,对英国人也是这么叫的。
陶礼之接过那封信,封面上的字迹已经糊得完全看不出写了什么,封口处的火漆已经掉了,陶礼之问:“国书怎么打开了?”
闵悉面露惭色::“我们在海上遭遇了一场风暴,船上所有的东西都湿透了,包括这封装在匣子里的信。我们拆开来晒了一下。”
既然都打开了,陶礼之也便不再拘礼,拿出信纸来,上面的蝌蚪文字有大半都糊成了一团,别说糊了,就算不糊,他也看不懂这些蝌蚪文说的是什么。只有信纸右下角的暗红色印章清晰可辨。
云霁说:“舅父,这国书被水打湿了,呈送给陛下实为不敬,我们犹豫再三,还是来征求一下您的意见,看到底要不要呈交。如若不送其实也无妨,我们就回复那边说在途中遗失了。”
陶礼之说:“这信被糊了大半,写的什么内容也不知。就算不糊,恐怕四夷馆里也无人认得这蝌蚪文。”
闵悉说:“我倒是认得。要不要我把能认出来的部分翻译一下?”
“也好。你说我拿笔来记一下。”陶礼之让人拿来了纸笔。
闵悉把信上没糊的地方逐字逐句翻译了一下,陶礼之把闵悉的大白话翻译成书面文字,基本上就是闵悉看不太懂的了,云霁看完舅父写的,说:“是这么个意思。”
陶礼之将翻译的部分和原信都收起来,说:“邦交事宜归礼部主客司管,我改日将这信呈送给主客司,交由他们呈贡吧。”
“那就麻烦舅父了。”
这封信到底要不要拿出来,闵悉其实也纠结了很久,以英国现在的生产水平,也没多少商品可以交换到大明,届时会有更多黄金白银流入大明,按照大明朝廷的尿性,并不会意识到白银增加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也没有采取适当的调控手段,这会加通货膨胀,激化社会矛盾,加快大明灭亡的度。
他跟云霁解释了大半天的经济学知识,云霁好不容易才弄懂这个关系,最后说,还是应该把信交出去,君子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那就应该做到。建不建立邦交,那是朝廷需要考虑的事。至于白银流入引的社会问题,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那就应当设法提醒朝廷,早早规避这一问题。
闵悉这才决定把信拿出来交给陶礼之。不过这信已是这副德行了,以大明目前的尿性,恐怕未见得能够把英格兰放在眼里,多半是不予理会的。
云祥酒楼开业那天,采取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形式,店内摆起了免费流水席,以此来庆祝官司的胜利,回馈京城的父老乡亲。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幼,贫富贵贱,都可以来云祥酒楼吃饭。
有点类似于自助餐,饭菜做好之后,摆放在酒楼大厅的入口处,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领一碗米饭,再领一个空碗,想吃什么菜跟伙计说,伙计给他打上,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剩饭剩菜。
菜品是闵悉定的,多是普通的家常菜,有西红柿炒蛋、回锅肉、小鸡炖蘑菇、锅包肉、京酱肉丝、地三鲜、木须肉、麻婆豆腐等等。
鞭炮一响,围观的百姓听见店掌柜站在门口这么一说,还有点难以置信:“真的就可以这么进去白吃白喝?”
“是的!东家赢了官司,今日本店又重新开张,所以连摆三天流水席招待新老顾客和京城百姓,请大家前来品尝。”方掌柜说。
大家一听,差点疯了,三天流水席,这可是京城啊,不怕给吃他吃穷吗?
尽管大家觉得难以置信,但真有免费的午餐吃,怎能不吃。有胆大的便带队进了店,门口的小二招呼起大家排队入场。
一开始大家还很规矩,排队进场打菜,但慢慢地,就有人不守规矩了,在后面开始推搡起来,维持规矩的小二眼看着招呼不过来了,这时来了一队锦衣卫,领头的正是指挥佥事冯灏:“干什么呢?今日不是云祥酒楼开张吗?怎么有这么多人拥挤?”
锦衣卫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老百姓都害怕,那些原本还推搡的人看到锦衣卫来了,都立即安分下来。
方掌柜看见穿着官服的锦衣卫,赶紧上来赔笑:“官爷,今日我们云祥酒楼重新开张,东家说要摆三天流水席回馈新老客户和京城百姓,无论贫贱富贵,都可以来云祥酒楼免费吃一顿饱饭。官爷是否尚未用膳,里边请!”
冯灏听见三天流水席,眉毛一跳,这云霁也真是够大方的,免费吃三天,得花多少银子啊。
关键是,这些人吃了能念他的好?他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泼皮无赖,竖眉瞪了过去,那几个泼皮赶紧往人群中躲了起来。
冯灏说:“你们这本来是做善事,可人一多,就容易引起了踩踏,反倒成了坏事。不如这样,搬一张桌子出来,我们哥几个就在外面吃了,顺便替你们维持一下秩序。我看谁不长眼,敢不守规矩不排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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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口,方掌柜顿时笑逐颜开:“好嘞!听官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