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经常撒谎的人,即便偶尔说了真话,也难以令人信服。
相反,一个平日从不撒谎,还性情古板不懂变通的人,如果偶尔说几句谎话,往往能轻易让人相信。
顾君昊的谎话说的其实并不高明,只是生硬地肯定了阮芷曦的说法而已,但这也正符合他那呆板的性子,众人听了丝毫没有怀疑。
周氏今日被自己蠢儿子写的那封和离书气的不轻,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只因顾忌着阮芷曦的伤,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惊扰了她,这才暂时忍着。
此时赶上曹氏这么个跑上门来没事找事的,哪还管她是谁,直接让严妈妈去叫了两个粗使婆子来。
“把她给我赶出去!从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再进顾家的大门!”
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寻常百姓家里有点什么丢脸面的事还藏着掖着不肯让外人知道呢,大户人家就更要面子了,像顾家这种的读书人家更不必说。
周氏往常就算再讨厌曹氏,也是关起门来才刺她几句,在外面就算不能违心地跟她摆出一副亲如一家的样子,但至少面子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可眼下若是就这么将曹氏赶出去,那就是摆明了告诉满京城的人,顾家跟阮家闹翻了。
两户互为姻亲的人家闹成这样,背地里不知要被多少人笑话。
两个婆子迟疑了一下,但见自家夫人态度坚决,一旁的严妈妈也微微点头示意她们动手,便不再犹豫,上前架起曹氏的胳膊就往外走。
曹氏虽不是什么高贵的出身,但也不是乡野村妇,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
她怒不可遏,高声喊道“你们顾家枉为读书人家!就这么对待姻亲的吗?我可是阮芷汐她娘!你们以为把我赶出去了她脸上能有光吗?”
气急之下竟直接把阮氏的名字叫出来了。
周氏愈恼怒,对那两个婆子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带走!这样的人留在我顾家,真是脏了我顾家的门庭!”
两个婆子哪敢不应,连拖带拽地把曹氏拉走了。
曹氏带来的下人想上前帮忙,却被顾家人拦住,最后被一起推搡了出去,跌坐在顾家门前。
尽管这时候街上人不多,但这边的动静还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路过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着这边指指点。
阮劭安从京城另一头急匆匆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脸色顿时一沉,快步上前,对顾家人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与曹氏虽然打了架尚未和好,但那都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
只要他一日未曾休妻,曹氏在外面就代表了他的脸面。
顾家人这般羞辱她,跟羞辱他本人又有什么区别?
曹氏见他来了,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他的胳膊道“老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好心好意来看望你那宝贝女儿,他们倒好,却将我赶出来!”
“都说继母难当继母难当,我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阮劭安沉着脸瞪了一眼严妈妈,抬脚就要往顾家走,说是要找顾苍舟和周氏要个说法。
严妈妈却身子一挪,正挡在了门前,道“亲家老爷不必去了,我们少夫人重伤在身,刚刚又被阮二夫人气的牵动了伤口,疼晕了过去,此刻老爷夫人都跟吴太医一起守在汀兰苑呢。您就是去了,他们也没空见您。”
“正好刚才夫人吩咐我们将二夫人赶出来的时候就叮嘱过了,派个人去阮家将前因后果跟您说清楚,免得您觉得我们顾家蛮不讲理,不懂的待客之道,怠慢了她。”
“既然现在您来了,那奴婢不妨就直接告诉您。”
她将曹氏要塞个人来给顾君昊做妾的事当众说了,之后又道“少夫人是为了我们夫人才受伤,圣上和皇后娘娘念她孝心可嘉,不仅双双称赞,还送来了无数珍贵药材,更派了吴太医专门照看少夫人的伤。”
“二夫人倒好,身为少夫人的继母,昨晚就知道了她受伤,当时没来也就罢了,可她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声,更别说派个人来探望一下了,只当不知道这件事似的。”
“要不是今日宫里颁下了赏赐,还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来呢。”
她说着又看向了曹氏“说起来二夫人自己也是有亲生的女儿的,若今日换做您的女儿躺在那里,您会在她受伤不足一日的时候,就要往她丈夫身边塞个妾吗?”